原本春景与大寒是想要在一旁伺候的,凝玉只说想要静一静,便让她们在外候着,房中只有凝玉一人待在浴室之中。
凝玉将整个人都泡在热水之中,只留下一个脑袋静静的望着窗户出神。
春景为凝玉撒了些调配好的花瓣,可以让肌肤凝润,更是可以缓解疲累。
这习惯在楚家便是已经养成了,楚家自然是紧着好东西供养着凝玉,就是来到秦王府,楚家送来的嫁妆,秦王府也供得起,凝玉也一直没有改变。
这花瓣的制作过程都是需要极为精细小心的,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到了秦王府,这差事也都是春景在照看着的。
春景年年采集了新鲜的花瓣储备起来,不仅是一份差事,更是对凝玉的照顾与情义,凝玉心里也是明白,也由以前的坦然,安然接受,到现在的心怀感激。
凝玉累了一天,也真的是有些累了,泡在热水之中,一时感慨万千,每每想到那一夜夜的折磨,凝玉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不安,只余下一声叹息。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怎么又伤心了么?”
凝玉猛的看向身后,只见王家烽端坐在身后的小凳上,嘴角挂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凝玉。
凝玉下意识的想要起来,却是不能起来,衣服倒是放在一旁,只是站起来披上的话,必定会被王家烽看个干净的。
“你…”凝玉倒是平静了下来,慢慢的转了个方向,看向王家烽时竟也是挂上了那一抹嘲讽的笑意。
王家烽竟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有些恼怒的问道:“你笑什么?很好笑么?”
凝玉无所谓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委屈王统领了,堂堂的御林军统领,宁侯王家的嫡公子,居然屈尊降贵的坐在这小凳子上。”
为了方便,这洗漱室旁是放着一两个小凳子的,凝玉大多时候是会坐在这,方便丫头们服侍她擦洗身子的。就是凝玉坐在上面,也要弯腰屈膝,更何况是王家烽这样的男子。
王家烽身子一向是不好,却也是极为高瘦俊朗的,这么坐在倒还是有几分滑稽的。
偏偏王家烽还自命不凡的分开着双腿,双手放在双腿之上,配上他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可说是极为霸气的,偏偏坐在这小凳子之上,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若是平常时候,凝玉面对王家烽尚且还有三分警惕,不知道这大少爷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现在凝玉还在浴盆之中,面对突然闯入的王家烽,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很。
王家烽慢慢的站了起来,凝玉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王家烽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或许在凝玉心里,永远不可能跟他有一份的亲近了吧。
“在你心里,我就只是王统领,只是王家的儿子么?”
凝玉一愣,原本他就是这样的身份,就好似她是秦王的妾氏一般。
“王统领又何必气急败坏,身份便是如此,就如同婢妾是秦王的妾氏一般,从婢妾与王统领便是这样的处境。”
王家烽苦涩的一笑,“仅是如此么,你对我仅是如此么?”
凝玉坦然的一笑,“难道不是么?以王统领的身份,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有何不好呢?而婢妾卑微,在这秦王府苟延残喘,天壤之别真是羡慕王统领呀。”
“你!当真是无心的!”王家烽的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凝玉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若是激怒了王家烽,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若是让旁人看到,只怕她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婢妾有心还是无心又有什么要紧,王统领若是念在与秦王的同僚之情,还请顾忌瓜田李下之嫌离开,婢妾必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王家烽冷笑,“你以为我会害怕秦王么?若是我开口,只怕他会眼巴巴的把你送过来。不要以为你在秦王心里有多么重要,比起他心中所求,你是什么地位,以你的聪慧,早就明白是不是?”
凝玉心中一疼,她怎么可能不懂呢,她已是经历过一次,再是明白不过了。
凝玉缓缓的叹了口气,再看向王家烽时,已是多了一份坦然。
“的确,婢妾薄命犹如浮萍,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只是婢妾一人的命,死不足惜,楚家的身家性命,身边的亲信,都是婢妾心中所念,决不能让她们因为婢妾蒙羞。”
凝玉眼眸中已是掩饰不住的哀伤,只是眼眸中闪着的星星点点,却是无比的坚韧。
王家烽知道眼前的凝玉,看似娇媚柔弱,狠下心肠来却是毫不犹豫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敢再唐突的原因。
王家烽不由软了几分,“其实你只要愿意离开秦王,便不用再吃这些苦了。”
凝玉笑了,明明是笑,却是凄凉无比,她无可奈何。
“离开,怎么离开?统领的意思是想让婢妾像一件物件一般的被送来送去么?让秦王讨好你们,把婢妾送给你们么?”
凝玉突然伸出手臂,碧玉无瑕的手臂上两条疤痕醒目的很,王家烽也不由觉得心疼,一条是为了应付劫匪,另一条则是为了抗拒他。
若是他当时早些出手相救,凝玉也不会为了应付他们,划了第一条伤口,而他当时若不是那样的心急,凝玉也不会划第二条伤口了。
王家烽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他总算明白王家烨的心情了,欣赏凝玉的倔强,却也因为这点却步不前。
“你…何苦这般折腾自己,也折腾着…”
王家烽竟是有些无奈,他又能怎么说自己呢,他对凝玉的情义是不被任何人认可的,哪怕凝玉也是极为抗拒的。
算是有心人么,可是他对凝玉的伤害,他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别说要求凝玉原谅他,就是他自己也是觉得不可原谅的。
现在也只能承受这份苦楚了。
“既然得不到,何不本统领就大方一点!”王家烽好似想通了什么,快步向凝玉的方向走去。
凝玉一惊,该死,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凝玉下意识的想要靠后,却是无处可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