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对方直来直往的一刀,毫无花俏,但是苏无咎也没办法躲开,因为对方这一刀来的太快,而且他体内剧痛更让他冷汗直冒。
“原来实力差距过大,是这个样子。”苏无咎以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时候父亲在诛杀敌人的时候,对方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提起,更别说出手求生了。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原来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当事人才会知道,无论是否反抗,都不会改变结果。
不是第一次体验死亡的临近,苏无咎心中反而一片宁静。
锵!
胡宗一刀即将斩断苏无咎头颅的时候,一刀落下之后触感有异,随即一股澎湃的劲道汹涌而至,虎口剧震,气刀竟瞬间崩散。
胡宗气刀被毁,被那股力道迫得连连后退,站稳之后脸带惊疑之色看向前方。
一人不知从何出现,一身白衫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目,面容俊秀,嘴角含笑,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华云等人随即上前,与胡总并肩而立。胡宗道:“你是谁,竟敢坏我的好事?”
他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但神识查探之下,发现对方也不过是元丹境修为,与自己相差仿佛,料想刚才那一下不过是对方趁己不备,才能得手,己方更有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三人,对方却只一人,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但是这个少年不知是何来历,每一次都有人出手相救,这让胡宗内心烦闷不已。
“我是谁?呵呵,修士行走天下,有一双好眼睛才能活得更久,你们四个不开眼的家伙,却偏偏要来寻死!”那人轻轻摇头,叹道。
华云脾气暴躁,闻言怒道:“来历不明的狂徒,你也不过元丹境修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既然你想救这小子,那就和他一起上路吧!”
“看来四位之中,就属阁下的眼睛最为无用了。”那人微笑道。
胡宗止住暴躁的华云,沉声道:“阁下既然不肯告知姓名,那也无妨。只是你说我们的眼睛无用,难道这里还另有高人?”
那人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自己不会看吗?”
胡宗冷笑一声,这里除了他们四人和苏无咎之外,便只有一个普通的茶铺老板,哪里有什么高人?他心中笃定此人定是在装神弄鬼,好伺机将这个少年救走。
“既然阁下说这里有高人,那就算是吧,不知道这位高人能不能救下你们两个的小命!”胡宗狞笑道。
那人又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里既然有高人,那么你们的行为无疑是打扰了他的清修,罪无可赦。至于我和这位朋友的下场如何,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死吧!”
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胡宗等四人齐齐放声大笑,在这夜空之下,听来尤为刺耳。
“小子,还是让本大爷告诉你吧,修士行走天下,最要紧的不是一双眼睛,而是贵在自知之明!”胡宗大笑道,“你若是在第一时间出手之后,随即遁走,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可是现在……”他脸色陡然一变,“想走都难了!”
那人道:“得罪了高人,自然得受点惩罚,你们不知悔改,那就安心赴死吧!”
他说的如此轻松,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让胡宗四人更是发笑。这个神秘人来的突兀,而且言语间颠三倒四,浑若疯子,让他们不禁感叹现在的修行界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让他们这些混了许久的修士的脸往哪儿搁?
“各位还是别让这这位活在世上受苦了,赶早送他……”
书生打扮的连峰还在说笑,话语生生折断!
那人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身边,一记手刀贯入了他的胸膛!
连峰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一幕,然而体内迅速流逝的生机却又告诉他,这是真的!那个人就这么诡异的杀了自己!
抽回沾满鲜血的手掌,连峰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胡宗等三人霍然跳开,耸然动容,心中轻视之意顿时消失,充满惊疑:这个人是怎么到了自己身边的?若是他那一下是对准自己而发,又会如何?
一时间,三人浑身已被冷汗浸湿。
那人瞬息间杀了一人,却似浑不费力,对于手上那刺目的鲜血视而不见,转而看向另外三人,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这位说要送我上路,可是一人上路,哪能和众人齐行相比?各位和此人交情不浅,理应结伴同行。对么?”
胡宗等人慑于他雷霆出手,难以捉摸,哪敢轻易答话?万一趁自己说话之时,找到了自己的破绽,让他再度得手,岂不是亏大了?
见无一人敢答话,那人意兴萧索:“原来各位也只敢过过嘴瘾,并无真才实学!”
“老子跟你拼了!”
场中气氛实在难熬,华云脾气迅如烈火,哪能忍住?最终还是心中愤怒压过了恐惧,悍然出手!
胡宗和陆纪对视一眼,均觉这是难得的机会,更不迟疑,运起耀眼气刀,紧随其后,朝那人凌厉斩下!
那人恍若未觉,轻抬手臂,一道淡淡白色龙卷冲天而起,随即化作三道光束,分别迎向了三人。
光束与三人的攻势甫一接触,便倏然炸开,化作无数白丝,盘旋交缠着围绕三人,嗤嗤破空声响,三人骇然发现,这白丝好似无坚不摧,他们的护身元力在它面前犹如纸糊,瞬间被其洞穿!
“天机缠丝手!”
胡宗认出这门绝技来,双眼瞪大,切齿道。转眼间,身上已多了几个窟窿。
那人点点头:“你们虽已认出来了,却已晚了。”
三人心若死灰,他们都知道此人来自哪个门派了,但是他们也深知这个门派亦正亦邪,行事向来难以预料,而且手段毒辣,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鲜有逃脱者。
白丝破空环绕,三人手忙脚乱,元力纵横,却总是不能斩断这一根细细的白丝,而白丝却能轻易割破他们的身体,心中慌急,更显得狼狈不堪。
“沉身凝气,汇于一处!”
危急关头,胡宗沉声喝道,将全身元力聚于一处,猛地轰击那袭向自己的白丝。这些东西虽然锐利异常,但既然是对方凭借元力催发,总会存在薄弱之处,只需找到关键节点,必可一举破之!
陆纪和华云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同样运起元力,只见光芒璀璨,煞是好看。三人修行不同法诀,所催发的元力也不尽相同,各具奇效,那漫天白丝被三股强凝的劲气所冲击,顿时化作飞灰。
三人见状心中一喜,他们知道此人来历不一般,但是也没觉得他真的能将自己斩杀,连峰之死不过是被那人偷了个空子,全力出击毁去白丝之后,更让他们信心大增。
气刀纵横,元力暴涌,三人飞身跃上,凌厉刀芒朝那人狠狠砍下!
那人纹丝不动,似乎对于近在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反而轻轻一叹。
嗤嗤连响,胡宗三人脚下蓦觉一痛,随即一股冰冷锋锐的触感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天灵盖,将其一剖为二!
三人顷刻间被三道白光闪过,体内经脉内脏等已尽数被劈为两半,手中劲道顿时失去,无力的倒在了那人面前。
胡宗挣扎着道:“你……你分明也只是元丹境修为,为何能……”他还不是无法相信,同为一个层次的修为,自己为什么甚至不能发现对方埋伏在地下的招式?而且那股元力锐利无比,根本挡不住。
那人蹲下来看着胡宗一张不甘心的脸,道:“你们之所以只能混迹于修行界底层,眼光狭隘,就是因为你们太看重修为了,实力和修为,可是两码事。”
胡宗惨呼一声,就此死去。另外两人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没了声息。
前后交手不过短短半炷香工夫,此地却已是横尸四地,苏无咎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甚至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而高先生坐在茶铺里,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那人做完这一切,沉默半晌,忽地说道:“年轻人,你还不走么?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让我正巧碰上你的。”
苏无咎恍然回神,道:“多,多谢你了。”若不是此人出手相助,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那报仇岂不是就此无望?
“相逢即是有缘,也许你我以后还有相见之时。”那人神秘道。
苏无咎不解,对高先生再度拱手,转身离开。这四人一死,他便再无藏在暗处的敌人,尽可放心上路前往连云宗。
那人走进了茶铺,坐了下来,也不处理在地上的尸体,而高先生好似没看见此人一般,两人之间出现了一股诡异的沉寂。
良久,那人忽道:“师叔大隐于草野,钻研大道,这些人前来生事,真是不知死活。”
高先生道:“我可不敢做你的师叔,权当他死了吧,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以说书为生的高先生。”
那人微笑道:“好,那我就称你为高先生了。”
高先生道:“我这间茶铺不收身上血腥气浓厚的凶徒,你若是想听书,还是明天洗干净了赶早过来吧,我可以为你准备一道凉茶,去去火气。”
“没有丝毫眼力的人,杀之何碍?在下心中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发火。”那人道。
高先生哼了一声:“和你师父一样,就知强词夺理,不顾他人。”
那人不以为意,道:“这四人欲加害那少年,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们不该打扰你的清修,在下知道你不愿破誓出手,所以自作主张,以此四人,聊表敬意。”
高先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冷笑一声:“天机之下,寸草不生!嘿嘿,真是好大的威风!你的无影天罗剑,看来已得你那师父真传了!”
“让高先生见笑了,这点技艺,在你面前那还不是班门弄斧么?正有欲求指点之意。”
高先生道:“杀心过盛,行事狠辣,你已经偏离天机要诀甚远,若是强行修行,虽有名震天下的资格,却没那个福气享受!”
那人脸露喜色,道:“在下也不好那些虚名,能够让高先生赏识,在下心愿已了。”
“弯弯绕绕的,真让人心烦。”高先生哼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你那便宜师傅又想喊我回去?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只要他们不再为那些人做事,我愿意负荆请罪返回天机门,任凭发落!”
那人摇头:“高先生多虑了,师傅和你之间的恩恩怨怨,在下也不愿插手,那是你们的事。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你求证一件事。”
高先生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何事?”
那人脸上现出一阵狂热之色,一字一顿道:“无修重宝,是否真的已经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