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过于寂静就是一种可怕,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孤寂,是恐惧,是悲哀,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一线之悬,要么死,要么生。
浑噩之中不见了黑猿,好像很久,又似刚刚。全身软的厉害,一点力量都难提起。
浑身的无力感,是一种强烈的震撼,意识的迷离,神智脱离了自我,我悬浮于半空,看到一个似曾相识,又陌生的人,他颓丧的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空洞,好可怜,像失去了骨架,失去了依靠,只是一个即将消亡的肉体,茫然的委缩在荒芜的旷野之中。
慢慢的我合上双眼,似乎很累,很累,累的不能自持,累的只想睡觉。
意识不能流转,不能在这旷野寂寥的空间中传递,这是何等的委顿。
忽然眼前竟非常明亮,明亮的无比温馨,曾是自己最想往,最愿呆的地方。舒适,爽快,轻松,在温暖的被窝里也没如此感觉。
在一团光束中“爷爷,奶奶”我激动喊着,他们向我挥着手,面色慈祥而和蔼,轻快的向我走来,我激动的向他们奔过去,我的速度这么快,奔跑,奔跑,再奔跑,明明就这么近,为何就是不能靠近,拥抱,爷爷奶奶满眼的期待,我激动的泪珠滴滴。怎么回事,还是那个距离,可就是无法靠近,这是崩溃的痛。
直到我声音嘶哑,再也叫不出一声。
忽然黑暗突然降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边的黑暗。
“轩儿,你还好吗,娘想你啊,”
“轩儿到娘这儿来,小心,别摔着。”
是,是娘的声音,无比熟悉,无比温暖的呼唤。
是的,我叫梅轩,我是轩儿。“娘,娘,娘,为什么不来看轩儿,轩儿一个人好难过,您不要轩儿了吗。”我哭着,叫着,喊着,奔跑着。
“轩儿你长大了,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是个男人,男人要拿出男人的气概。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哭呢,一个男人要有坚强的意志,让自己成为强大的人,才能顶天立地,保家卫国。”一个威严不失慈爱的声音。爹,是爹“爹,爹你为什么不来找轩儿,轩儿想你们。”我无声的哭叫着,奔跑着,就在耳畔,却不能相见,就在眼前,却不能相拥。这无比亲切的声音也渐渐远离,消失。
我近乎绝望的呐喊,不,不,我不能,不能失去你们,我不能没有你们。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坚强,我要强大,就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找到你们。
“呜…呕…”一个充满忧伤且悠长的声音响彻旷野,直震的我心脏颤动,不,是心脏砰砰直跳。
我还是我,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的我。
随着那声呜…呕…不间断忧伤长鸣,我竟有了一丝丝力道,这一丝力道我绝不能放过,盘腿打坐,什么孤寂,黑暗,虚无的旷野所有的,统统抛向九霄云外。
就这一丝丝力道拉着我的神识进入丹田,拍打着,呼唤着昏昏欲睡的蛟龙,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懒惰。
拍打着他的鼻息,嘴巴,这家伙竟微微抖动了一下,眯着眼睛拉开了一条缝隙,就这一条缝隙,如满天乌云透射出一线阳光,恰金光闪烁,精彩无限。
蛟龙竟抖擞着身体,慢慢舒展开来,他那庞大的身躯舒展着,旋转着,由慢变快,飞快的旋转,昂首长啸,直震苍穹。
我站起来了,不但站起来了,浑身充满无尽的力量,识海中的《修真要决十三篇》,《人阶丹师十层决》在我识海飞舞起来,极速的飞舞中化作一缕紫气融入我的神魂,化作无穷的为量,化作熟知的丹方要决在我脑海生根,发芽,茁壮而蓬勃。修真要决十三篇,竟然全部融会贯通,致使全涌动着暴厉之气。
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练就的,熟知的。契合的是那么自然,轻松。
我仰天长啸,啸声甩起力量的肆虐,形成强大的龙卷风,吹散了无尽黑暗。
这哪是无尽黑暗旷野,是西斜的阳光照在万千手舞宝剑,踏着即定方位流转的人群,口中尤自发着嗡声不绝。时而长剑高举,时而横扫,时而低垂。
是用万道微弱的剑气,隔开了光明,隔开了时空,用加持过的,一声又一声低吟击荡阵中人的躯体魂灵。
半空悬浮着十位老者,低声吟唱着,引导着万声入阵,引导着剑气合拢,形成一个庞大的玄气罩,我就是罩中的人。
他们清晰的看着阵中的我们,任我们狂奔呼嚎,直至力衰离魂,他们却进退自如,一次次击荡着我们身体,魂体,直到我们虚脱而亡。
他们依然阵形未变,低吟流转,此时的却我入耳不闻,再也听不见他们离魂嗡声,自是再不受其影响。
不过我的呼啸旋风,只荡开了他们合拢的剑气,并未伤其一人,毁坏阵形?。
悬浮上空的老者,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我。
我却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渐渐又合拢的光罩,黑暗又将弥漫最后的光亮。
不,不,我的黑猿,举目四顾,焦急发狂允满暴戾的狂奔。
在悬浮老者的眼中,我只是无能且将死之人,一切的力量并不在我身上,而全集中黑猿身上,己将我与黑猿分割开来,一天半夜的较量。
黑猿,我的黑猿。
此时却全力向我袭来,可为时已晚,若伤了我的黑猿,我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
在我狂暴力量的奔袭下,荡开了围拢黑猿的人群,他们只是变幻了流转,我只是和黑猿会合而已。
黑猿,我的黑猿,双手合十,习地而坐,依然口中忧伤高昂的呜呕着。衣衫已零落成残片,周身黑毛卷垂而黏沾在身上,往下流滴红色液体。
是汗水,不,不是汗水,是鲜血的味道,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腥咸。
滴滴血液顺着长毛滑落地面,地面一片的血红,我一把抚过,是满手鲜红的血液。
我的呼唤没了回应,有的只是低沉的呜呕。
为了我,用他坚强的意志,耗尽周身血液,保护我,唤醒我一丝残魂不至灭亡。
黑猿,似我的师傅,似我的哥们,不,我的亲人。
我这个你认识不过几天的主人,用生命保护着这个所谓的主人。
不,我不能没有你,我的黑猿。
杀戮己不再沉默,这瞬间的一切,那即将合拢只有一丝太阳余晖的光亮,我澎湃的意念喷湧而出:“天雷,”顺着最后一丝的缝隙冲向天际。
轰,一声强烈的震撼,整个空间都在抖动。
轰,大地也在哀嚎。
轰,时间为之凝固。
太阳没入山头,留下半天虹霞,美丽而壮观。
遍地的残肢,满地的血河,散发着阵阵焦臭。
“魔,魔……狠毒的魔。”一个个颤栗的声音与焦臭一同散放,与血液一同流淌,魔,残忍的魔,魔,魔
……恶毒的魔,魔,魔……
我仰天长啸,“魔,就魔吧。”
我怀中的黑猿依然近乎无声的呜呕着。
向着落日的最高山峰掠去,黑猿近乎僵硬的身体在我怀中。
不能,不能,你不能死。
山峰之顶,两个盘腿而坐的身影。是我与黑猿。
我双手在黑猿后背,缓缓向着他体内输入蛟龙力量的修真之气。
我一定要救活黑猿,让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温软。
太阳从东山跃出,红光万丈。
我依然对黑猿输着。
忽然一个熟悉甜脆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这样,你也会死的。
两个俏丽的身影已在我身边,我听得出,不是敌人。
躬身喘息着,白皙融合着红润俊俏的脸庞几滴汗水滑过,恰如桃花花瓣中的几许露珠,美艳宜人。
但这根本不能移动我分毫注意。
虽然是山峰的早春,但已然冷峭。
我没抬头,更不会去看。
“我是你们救过的女孩,你如果信我,我可以救他。”这应该是那妹妹的声音。
我抬头看着她,因为只要能救活黑猿,我愿意倾其所有,甚至是生命。
因为我失去太多亲人,不愿在多失一个。
妹妹不啰嗦,从怀中取出用层层绸缎包裹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一个蓝色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金黄闪光的丹药,掰开黑猿的阔嘴,把丹药轻轻放其舌上。
姐姐手中抱着层层包裹的水壶,还冒着几许热气。
慢慢的液体倒入黑猿口中,流入腹中,小心翼翼,恐怕洒了一滴冒着热气的水。不是水,是酒,因空气中有着浓郁酒香。
慢慢放平黑猿身体,姐俩轻轻敲打着胸口,四肢。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太阳已高悬中空。
我惊喜的发现黑猿胸口起伏节奏平稳而强劲。
气若游丝的呼吸竟逐渐变得均匀有声。
两姐妹却满头大汗,在阳光下闪着俏丽的光泽。
我说不出感激的话,有的,只是湿润的两眼看着她们。
我累了,真得很累,我合上了眼睛,却又猛然睁开,我不愿这无边的黑暗,我诅咒黑暗。
可我还是睡着了,睡得无比安稳,睡得一无所有,没有了所有的所有,没有了一切的一切。
睡觉还能如此幸福,好像很平常的一件事,在正常不过的事,却美妙无比。
啪啪两声,脸上一片灼热,“死啦,死啦,这个睡猪,都快冻死啦,我到无所谓,你这睡猪也可怜,可怜这两位姑娘。”这熟悉的声音虽中气不足,却是鲜活动人。
我睁开双眼,满天星辰闪烁着美丽的光辉。
我要摘一颗送给美丽的姑娘。
想多了,想多了,咱可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感谢,由衷的感谢,感谢救命之恩。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