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回答道：“我前几天找了个阴雨天试了试，已经不疼了，不过今天阳光好，我还没有试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带着锥帽来了。”
石小蕊说：“谨慎些是最好的。你身上的那些疮斑褪掉了吗？”
大小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都褪掉了，皮肤也不发红了，就是之前晒坏了的地方，颜色看着还是有点不一样。”
石小蕊又问：“能掀开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大小姐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是背对着店门，阳光应该也没办法直接照到自己，于是就伸出手，把面纱拨开了一点，让石小蕊看看。
石小蕊从面纱的缝隙里第一次看见这位大小姐的真容。
之前她们只见过一次，当时这个大小姐的脸部已经严重到让人没办法关注她的轮廓和五官了，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她脸上深浅不一的各种红色的疮引走，石小蕊也不例外。
而且当时她被这个病折磨的脾气非常不好，活脱脱一个刁蛮大小姐的样子，石小蕊当时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就怕不小心哪句话刺激到了她，可以说是很有点心累了，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的地方。
但是刚才从进门起，这位大小姐就是一副优雅娴静的淑女样子，就连声音也比之前给她诊病的时候听起来柔和了不少。
光凭声音的话，石小蕊反正是肯定认不出来的。
这时候，石小蕊就难免对她的面容产生了一丝好奇，上门给她看病的当天，石小蕊是见过大小姐的母亲申夫人的，那可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就算当时一脸憔悴，也是很有气质的，作为申夫人的亲生女儿，她应该也不会长得太差吧？
石小蕊从面纱的缝隙里一看，当时就微微吃了一惊。
只见她看起来约十六七岁年纪，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细眉，细长的丹凤眼，秀气的小鼻子，还有一张红艳艳的小嘴，似乎是担心影响看诊，或者担心抹上脂粉会影响药性，她这张脸一点脂粉都没有用，但仍然是一种白里透红、气色极好的样子，就算脸上还有一些尚未褪去的红痕，也丝毫不能影响到她的美貌，反而像是一种叫“抓破美人脸”的特色茶花一样，给她的美丽更增加了几分特色。
石小蕊不是学文学专业的，所以她一时也想不到到底要怎么形容这个姑娘的美貌，只能干巴巴的把她的五官描述出来，根本不能代表这个姑娘容貌的真实水平。
石小蕊无奈的在心里想，这位姑娘只可惜是遇见了她，要是遇见哪位文采风流的诗人才子，恐怕当时就能给她写个十篇八篇的诗词来赞美她的外貌。
不过这样的话，也难怪当时她得了狼疮时那么难以接受了，换位思考一下，石小蕊也肯定是接受不了的，看来那回见到的大小姐只是耍点小脾气，已经算是非常克制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拿东西把不靠谱的庸医砸出去都是轻的。
无论男女，世人对美人总是更宽容一些。
有些人会觉得，美人相轻，女人总不会喜欢另一个好看的女人，其实不然，真正的好看是不分国界、也不分男女的，石小蕊反正对好看的人，无论性别，都抱有欣赏的态度。
如今见了这位大小姐的真容，石小蕊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都变得更热情了一点。
“看来恢复的不错，这一段时间里，病情有没有反复过？”
大小姐见石小蕊已经看清了她的脸，因为还是有点避忌阳光，就松开手，任由面纱垂落，重新挡住了她的脸。
“病情没有反复过，自从吃了大夫你的方子，没两天就感觉好多了，先是恶心反胃的感觉没有了，再是手肘、关节处的疼痛渐渐减轻了，过了五六天，我身上的这些痕迹就没有新的了，而且原有的那些颜色也在变淡，到了前两天，更是差不多好全了，只留了这些红印子。”
石小蕊说：“那就好，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有的好得快，有的好的慢，你是好的快的那一种。我今天再给你开个方子，你之后就改吃这个，吃上一两个月，一定不要断，等过一个月再来找我看看。”
石小蕊笔走龙蛇，很快开好了新的方子。
这是她当时给这位大小姐开完了第一个方子之后，就在心里琢磨的第二阶段的治疗方子，因为早有准备，而且病人恢复情况非常好，石小蕊把好几味比较麻烦的药材都删掉了，所以写的速度非常快。
石小蕊把整个方子写好，等墨完全干了，才递给大小姐身边的侍女。
石小蕊也是刚刚才认出来，站在大小姐左边的那个侍女，就是之前接自己去诚意伯府的丫鬟石榴。
上次见面的时候，因为大小姐还在病中，她们这些做侍女的也跟着心焦，压根没有什么心思打扮，石小蕊当时见她的时候，连眉毛也没有画对称，一边高一边低，这回可就不一样了，她跟旁边的另一个丫鬟都是把自己的眉毛剃掉，然后用螺子黛细细的画了远山眉，这回可没有明显的不对称了。
两人连头上梳着的双丫髻上也戴着几只珠花做装饰，耳朵上戴着丁香耳堵，看着也是秀秀气气的女儿家了。
石榴见石小蕊盯着她的眉毛看，不由得想伸手去摸自己的眉毛：“石大夫，我的眉毛是画错了吗？”
石小蕊连忙说：“没有，我是看你的眉毛化的精致，所以多看了几眼。”
看来，石榴还是没有意识到那天她的眉毛化歪了的事啊。
石榴把方子接了过来，仔细叠好了，收在怀里，也不去看：“石大夫，我们哪里懂这些方子的事啊，要是这方子上的药材您这里都有，那不如还是劳烦您干脆帮我们配齐吧，也替我们省些跑腿的时间了。”
石小蕊也不推辞，说道：“药材都是齐的，我现在就去抓药，麻烦你们稍微等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