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听到白玉堂这么问，苦笑一声说道：“从皇帝下令清剿私盐贩子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总的来说，宣府这边其实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还有盐卖。”
白玉堂听得愣愣的，郑玉望着那一整墙的爬山虎，给白玉堂分析道：“边境一带，气候苦寒，常年打仗，那些客商虽然愿意来，但是那些有盐引的大商人，大部分都是不愿意来这边的。
而愿意来的，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边，铤而走险，想要赌一把的小商人，我之前曾经来过这调查，这里百姓用的盐，超过六成都是私盐贩子卖的。”
白玉堂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其实现在李辰登基之后，这边的情况就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这就还是情况好了很多的条件下……白玉堂实在不敢想象，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只是这坏的一面对于百姓来说，实在是过于……苛刻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盐的价格降下来吗？”白玉堂闷闷不乐的问道。
郑玉点点头说：“当然是有的，这边物价水平飞涨，其实也在意料之中，若是想平抑这边的物价，只需要保护通商之路的畅通，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看来，只怕没什么希望了。”
白玉堂听到前面的话后，还以为事情有转机的，谁知道后面来个大转折，还是没什么希望。
“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希望？那条通商之路虽然被番邦异族占领了，但是我们这边精兵强将，如果真要下定决心抢回那条路，也不是不可能……”
白玉堂还是过于理想化了，郑玉看着白玉堂一脸不服，眼底的苦涩之意越发浓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养寇自重’？”
这个词透出的消息……把白玉堂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我们汉民怎么可能跟那些番邦异族勾搭！就算有，那也肯定只是其中一两个败类而已，不能代表宣府的边关将领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儿！”
怎么可能会做不出这种事儿？
郑玉心里讽刺冷笑，当初来这里查探情况，这里的将领，大部分都和那些番邦异族有交情，有些甚至能够出钱买人头来抵功勋，这种事儿都能做的出来，这里的某一些将领，已经丧心病狂到了一定地步了。
“相公，如果放任物价飞涨下去，只怕这里会出现大逃荒，本来这里就已经不是很繁华，热闹了，要是再出现大逃荒，这边关苦寒之地，只怕是要变得更凄凉了，这里的人烟，一旦变得更加稀少，只怕会让在这里驻守的官兵……”
人一旦变少的话，第一个影响的肯定是这里的税收，第二个，这里本来就不怎么热闹了，要是变得更加荒凉，那以后谁还愿意来这驻守？就算身不由己来了这，只怕也是想要逃离这荒凉之地。
不说税收了，还有各种各样的方面也会受到影响。
白玉堂想得到，郑玉自然也会想得到。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郑玉这才笑不出来。
“我们能看出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得出，只不过，那些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就算这里彻底攻破了，只怕也不能让那些眼里只有利益的人醒悟过来，除非使用强制手段……”
说到这里，郑玉脸色凝重，微微摇头。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负责监察百官的暗部指挥使了，换句话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在其位谋其政，这对他来说，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再说了，他现在就算是想操心，也没那个资格了。
但是要看着宣府被搞的一团遭，郑玉也实在无法眼睁睁放任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两者心态矛盾纠结下，郑玉也有些闷闷不乐的。
白玉堂一开始没想这么多，只是看到郑玉不怎么愉快的神色，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内心想法。
“或许我们可以去见见那位总兵大人，说不定人家愿意平息这里的乱象呢……”
白玉堂话还没说完呢，郑玉就被这天真得过分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苦笑着打断了她：“你想的未免过于天真的，这位何总兵，向来都是那种独善其身的官油子，这次要不是厉铭，估计他也不会帮我们，在官场，这位还有个外号，叫做‘风吹倒’”
白玉堂一听这外号，就大概能能理解郑玉为什么不看好自己这想法了：“你的意思是……他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里倒？”
郑玉面色凝重的点头。
唉，这些人混官场的，怎么混出这么个样子来？
有责任平息这里乱象的人，当个缩头乌龟，已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看到这些都是忧心忡忡。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够讽刺的。
两人无话，走在黄土小道上，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郑玉这才凝重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改变一下这里的乱象，只是实施起来，需要厉铭的配合。”
白玉堂眼睛瞄了一下四周，确认了并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有何法子，快说！”
“这边的人先前勾结那些匪徒，打劫过往客商，若是不交过路平安费，那就有性命之危，如今，皇上下令，派了亲军剿灭匪徒，而这边的人就转而勾结番邦异族，真要彻查起来，只怕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干净了……”
所以这里的人上下沆瀣一气，想要扭转局面的话，那更是难上加难。
白玉堂侧耳倾听，也不由得心情凝重起来。
“但是……如果厉铭亲自来彻查的话，这里的人为了做个样子，肯定也会平息这里的乱象，到后来，皇上自会派人处理这边，到时候就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了。”
厉铭负责监察百官，有直奏天子的权利，如果他来负责监察这边的情况，这边的人为了保住那顶官帽子，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得把这边物价飞涨的乱象给平息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