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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佛家正是无情地

住持方丈略一沉思,“既然你们师徒缘分已尽,我也不能勉强。叫你门下的弟子行刑吧。”

此言一出,院子里议论纷纷。当看见肥大的释怀抱着法杖站到释真身边的时候,议论声更大了。而站在崇贤身边的虽也是个胖和尚,但照比释怀却是矮小了很多。

鬼狐一看师傅不要徒弟了还得挨打,而且还是打五十棍,就怒火中烧。身体极佳并有内力相抗的在五十棍下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更别说一点武功底子没有,身体还瘦弱的释真了。他们这不是明显的想弄死是真么。而且说是平等,那个老秃驴也挨五十下。但他明显武功不弱,而且自己的弟子打自己,手下也会轻许多,或是根本就做做样子。释真就不同了,想起那个释怀一接到执行命令的兴奋样,就感觉他手下不会留情的。

鬼狐想不明白,他们也好歹师徒一场,为何要以这样的场面收尾呢?而且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这里又有什么隐情呢?

“我看你们谁敢打我相公!”鬼狐一步跨到释真跟前,柳眉倒竖,护住他。心月和神茶也一左一右的站在释真两侧。三人把释真为了个严严实实。鬼狐厉目一瞪,娇俏容颜也变成地狱修罗,吓得释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放肆,这是我佛门规矩,外人怎可随意干涉?”那个崇武和尚一跃上前,大喝一声。身后的武僧也都将手中的齐眉棍一起撞击石板铺砌的地面,声音震天,场面一时紧张起来。

释真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他忽的一下站起来,满目森然又带着不屑的望着鬼狐,“公主殿下,释真自打记事就在寺院,曾发誓一生弘扬佛念。所以自不会娶妻,更不会娶八千岁,性格乖张,无人敢要的公主。所以公主快快回属于你的地方吧。”他一向和缓的语调,此时也变得冷然。

释真的一席话,击的鬼狐连退三步。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忽然变了样子的释真。那样伤人的话,刚才真是出自他的口中么?神茶和心月急忙稳住鬼狐,也具是一脸吃惊。六届之中无人敢娶鬼狐,她们知道。但拒绝的还都是婉转含蓄。眼下这个鬼狐心心念念的菩萨赐的相公,一度木讷不敢说话的和尚,竟说那样直白伤人的理由。她们也都怒了。

“臭和尚,鬼狐叫你一声相公,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了。还如此不识好歹。”心月一手叉腰,泼妇骂街的样子。

“就是,不要把自己当成香饽饽。鬼狐想要相公,伸手一划拉,就能抓十个。”神茶也是打抱不平。只是她的话听起来总是不那么叫人舒服。

方长主持一声‘阿弥陀佛’,院子里突然静了。“佛门之地,乃清净之所。释真以后何去何从尚且不说。眼下这五十齐眉棍是不能免得。来人,请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十个皮肤金色的罗汉上前围住鬼狐三人。意思,她们不退下,就要用武力请了。鬼狐轻蔑一笑,别说十个金人,就是一百个人金人她都不惧。只是方才释真的话太让她寒心,以为自己终于觅得一个良缘,却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那样不堪。如今她再为他拼命,还有意义么?

“神茶,心月,我们走吧。”鬼狐卸下一身戾气,变得有气无力。再看一眼释真,以为他会有所改变。释真侧目不屑相望,却看见鬼狐笑了,有些凄凉。腮边的梨涡仿佛沼泽,让他一头栽下去,不能自拔。然而他的眼睛里一直冰冷。

鬼狐被神茶心月两人拽上就走,怀里揣着的芙蓉饼掉到地上,被神茶的大脚一踩,一地狼籍。释真眸子一闪,胸中仿佛巨石滚过。‘相公,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那样软糯怡人的声音就在耳边一遍一遍重放。

怎么趴在地上的不知道,直到腰背,臀部一下一下的闷痛传来,释真方知行刑已经开始了。他不怕痛,这样的杖罚,他已经经历过三次。五岁的时候,都没有死,现在依然不会,只是会躺上半年罢了。但心里为什么会这样痛,看着七彩身影消失在夜幕下,他觉得世界最痛的痛莫过于此。

鬼狐听着身后一下一下的闷响,心里设起的冷墙也一点一点崩塌。

“释真师叔好可怜,听说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受如此刑法了。”队伍后边,一个小和尚在和另一个小和尚偷偷说话。

“恩,释真师叔那么好,为什么师叔祖们都不要他呢?”

鬼狐脚步一顿,第四次受罚?那么逆来顺受的一个人,竟遭来寺院所有师傅的舍弃么?被世界孤立是什么滋味,鬼狐不知道。但被所有人笑话,她是深有感触。鬼狐心里一软,拉了神茶和心月快速离开,然后又隐了身形,悄悄返回趴在殿顶上偷看。神茶心月很是不解鬼狐的举动,但都默默的跟着。

二十下,打释真的齐眉棍上已经见血。三十下,释真没有哼一声。四十下,释真一口血喷出了三尺远。五十下,释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那个崇贤老和尚五十下之后,身上依然如常,被两个胖徒弟搀扶着。

“清凉寺崇字辈,法号贤至此于释字辈法号真解除师徒关系。”白须方丈一声阿弥陀佛,做了总结词。

崇贤回了一声阿弥陀佛被人搀着回去修养了。释真却依然趴伏在地上没人管。

“清凉寺崇字辈还有谁愿意收释真为徒?”方丈一声高呼,四下安静,无一人响应。方丈一时犯了难。佛门弟子在寺院都是有师傅领着的,哪怕就是个洒扫的小沙尼都有专门的师傅带着。释真若没有人愿意再收入门下,就只有两条路了。一是方丈自己收下,一是释真离开清凉寺。可方丈无字辈,高出崇字辈。收了释真,就相当于释真就是以前他师傅们的师弟了。那叫当初不要他的师傅们情何以堪,若是犯了众怒,更不好收场。于是方丈也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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