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真曾担任赤城县妇救会主任,石坚曾担任平北专区妇救会主任,俩人是无话不谈的铁姐们儿,睡在一个炕上。陆平是平北军分区副政委,吴涛是平北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俩人是亲密无间的战友。看到吴涛孤身一人,陆平热情地对吴涛说:“南山上还有个黑姑娘没结婚呢,既泼辣又能干,特别能吃苦,还是师专毕业的呢。”
吴涛听着有些心动:“哪个黑姑娘,叫啥?”
陆平说:“叫耿真。”
1944年冬天,吴涛到雕鹗开会,刚巧赶上抗联表演节目,耿真也坐在台下看节目。吴涛偷偷瞄了一眼耿真,没想到看了这一眼就拔不出来了。这姑娘双眼皮,眼睛特别清澈锐利,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1945年3月,吴涛升任平北军分区副政委。过了一段,在陆平与石坚的撺掇下,耿真和吴涛约会了。那是一个夕阳沉沉不肯下坠的夏日的傍晚,吴涛见到耿真,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表情局促不安。俩人交谈了几句,一向伶牙俐齿的吴涛说话有点词不达意,双方同意互相通信,加强了解。一封封鸿雁使他们相知、相识、相爱。
1945年6月,吴涛从南山到平北地委开会,他有意在雕鹗多待了两天,再次见到耿真,他说话还是不利索:“耿真同志,你看,咱们……咱们是否可以作为终身伴侣?”
说完,吴涛把头扭向别处,耿真猝不及防,低头看着衣襟,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想想吧。”
那天晚上耿真失眠了,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眼前全是吴涛英俊的面容。石坚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念叨着吴涛的好:“老吴这个人,沉稳、忠诚、文化高,待人真诚……”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耿真给吴涛写信表示同意,吴涛接到信,高兴得心花怒放。1945年7月1日,在平北军分区战友的见证下,在陆平与石坚这对“月下佬”的撮合下,吴涛和耿真走进婚姻的殿堂,结为终身伴侣。从约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真正的战争速度。蜜月刚刚度过了两天,吴涛就要奔赴前线杀敌,耿真站在河边为骑在战马上的丈夫送行。
吴涛有一句口头禅:“是共产党员的站到最前面来!”小女儿吴白雪曾经问父亲:“爸,当时你们在垦区有两条路,一条是去延安,一条是去晋察冀根据地,您为什么要选择留在日寇扫荡最激烈的冀热察根据地呢?”
吴涛不假思索地说:“我是党员,是年轻人,就要冲在最前线狠狠打鬼子!”
10团的官兵感情特别深厚,战友牺牲后,其他同志都自觉地把他们挂在心上。
1948年10月,沈阳市市长朱其文为王波烈士办理了烈属手续,由其父母享受烈属待遇,王波的妻子苏雪金未能享受。1953年春天,苏雪金带儿子王印藩到北京找到吴涛陈述此事,吴涛给密云县委写信:“王波同志1942年在晋察冀第10团任政治处主任,1943年在平北丰滦密区队任政治委员,1943年秋在密云南香峪与日寇作战牺牲,为中共正式党员……”
他的信条理清晰,情真意切。在他的帮助下,组织上为苏雪金办理了烈属证。
吴涛的家从北京搬迁到呼和浩特,他把王波的遗孀苏雪金、儿子王印藩接到内蒙古玩耍。每月发了工资,他给自己的父母寄20元钱,给岳父、岳母寄20元钱,给王波的遗孀苏雪金寄20元钱,给10团李连阁烈士的女儿李志霞寄20元钱。在那个年代,20元钱是很大的一笔钱,吴涛不是寄了一次两次,而是每月都寄,寄了很多年,他是把王波的妻儿和李连阁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人啊!
1970年9月,吴涛到位于石家庄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看望他最亲密的战友和同学,秋雨拍打着伞面,他久久地站立在白乙化、王波等多位战友的墓碑前,默默地流泪……
如今,吴涛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的妻子耿真和儿女没有忘记他,更没有忘记与吴涛一起在枪林弹雨中拼杀的老10团的战友。
师军虽然没有倒在日本鬼子的枪口下,却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师军是10团三营副营长,解放后任广州铁路局党委书记。造反派诬陷他是叛徒,他的两个女儿在海南岛插队割橡胶,儿子师小滨沦为“狗崽子”,没有人敢搭理他们。师军的后妻给吴涛写信,说自己无力抚养孩子。吴涛得知情况后,马上给广州军区司令员黄永胜和铁道部有关部门写信,陈述师军在战争年代的贡献,希望为其平反昭雪。他还派秘书专程赴师军家,把13岁的师小滨从广州接到了呼和浩特,毅然决然地说:“我来收养这个孩子,师军是我的战友,他的遗孤就是我的义子!”
就这样,吴涛家多了一个孩子,吴涛供师小滨读初中,还把他送到部队当兵。解放后,吴涛、王亢、金肇野等人仍然牵挂着白乙化的家属,得知邹广娟和白素清始终没有享受烈属待遇后,千方百计帮助他们办理烈属证明,使她们如愿以偿。白乙化的女儿白素清到北京吴涛家做客,耿真给她做了一件呢子大衣。白素清眼睛不好,耿真就带她到医院看病。
吴涛有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闲暇时他会给马编小辫,刷鬃毛,马和他特别亲。后来,这匹马死了,吴涛难过极了,把马埋在山坡上,还竖起一块木牌,亲手用毛笔写着:无名烈士墓。
耿真也是个老革命,1937年,她在阜平县二区王快镇战时战地动员委员会任职。当时兵荒马乱,不少老百姓家里藏有枪支。她带头捐枪,在她的带动下,王快镇的老百姓捐献了40支枪,青年踊跃参军打鬼子,成立了阜平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