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了,留下了西山顶上红红的一片云彩,绿树掩映的村庄渐渐暗下来了,训练归来的战士唱着《打靶归来》回到了小院。张排长擦了一把汗,问张栓柱:“大哥,嫂子呢?”
“去河里赶鸭子了。”张栓柱头也不抬地说。张排长见张栓柱闷闷不乐,就问:“大哥,谁惹着你了。”张栓柱瞪了瞪眼没说话。这时一个战士喊道:“排长,嫂子给我们洗的衣服外衣都在,裤头都不见了。”张排长说:“找找看,外衣都在,裤头肯定丢不了,谁还要这东西?”战士王小山说:“也就是嫂子好,要不谁还能给咱洗这玩意儿。”说完,朝着张排长扮了个鬼脸,嘿嘿地笑着。张排长看到张栓柱脸色很难看,就瞪了一眼王小山。王小山不再言语,忙躲到一边去了,小院里的空气窒息得让每个人都闷闷的,大家瞬间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只是彼此讪讪看着对方。张栓柱被窒息的空气挤压得透不过气来,他知道,每个人的尴尬都因为自己和槐花而起,在众目睽睽下又不知如何是好,他干咳一声,就算是最好的掩饰了。
槐花赶着鸭子回来了,见战士都在忙着找东西,就问:“丢什么了?”张排长本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只得低着头,悄声说:“裤头都没了。”槐花有些意外,低头沉吟着,最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张栓柱。张栓柱急忙把目光移开。槐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把张栓柱拉到一边,问:“是你藏起来了?”张栓柱甩开槐花的手:“不是我!”说完狠狠乜斜了张排长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张排长好像明白了什么,对大家说:“再仔细找找看。”槐花也低头找,最后发现院子里有一堆新土,就拿起墙根的铁锹一翻,几条裤头露了出来。
槐花一把抓起来,抖擞了几下,抖得大家都面面相觑。小院又一次被尴尬笼罩了,任何人都躲避不了,在这种气氛煎熬下,谁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张排长红着脸,嘴巴动了好几次,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槐花觉得很没面子,脸腾地红了:“这个死栓柱,咋就开这样的玩笑?”喜来中午放学回来了,虎着脸谁也不看。槐花见喜来背着书包,很奇怪,问:“咋中午就把书包背回来了?”喜来憋了一会气,把书包狠狠摔在地上,叫道:“你知道同学都说我些啥?”槐花笑了,问:“都嚼啥舌头了?”喜来喘着粗气说:“妈,你还有脸笑,人家都说你是破鞋!”槐花怔住了,脸红红的:“胡说八道!”喜来也吼:“反正从今以后我不去上学了!”喜来气咻咻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眼睛瞪着张排长。
这以后,喜来果然不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