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将军带着他们,一行人径直来到军中一顶最大的白色毡帐旁,停了下来。
在这顶毡帐前,有一杆高高飘扬的大旗。四个大汉挎着腰刀守卫在门口。
“姜将军,您回来了?”
一看到姜将军,这几个护卫也一齐同声招呼,态度非常恭敬。显然姜将军地位着实不低。
“是。”姜将军答应道,“大王可起身了?”
“起身了。”其中一人道,“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他进去后,片刻出来:“大王有请!”
姜将军迈开大步进去了。外面,轩辕光等人也被从马背上解了下来,刚一站稳,蚩尤就第一个破口大骂:“哼,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暗算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和老子正大光明,大战三百个回合。”
他越骂越怒,一个汉子不想他火气如此之大,刚解开他脚上的绳子,被他飞起一脚,“砰”踢飞出去。
立刻,其他几个人抽出刀子围了上来,轩辕光连忙劝道:“算了,蚩尤大哥,现在发再大的火也没有用了。唉,谁让咱们大意,着了人家的道儿呢?现在,咱们什么也不要做,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人家发落吧!”
“算你小子识相!”另外一个汉子瞪了他一眼,吩咐将蚩尤单独隔开在一旁,让轩辕光、祖儿、伶伦、阿嫫几个站在一起。
“小光哥哥,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伶伦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不由有些害怕。“他们……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要对咱们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怕,伶伦妹妹,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嘟嘟,吹法螺。”祖儿一张嘴最是不饶人的。“自己都成这样子了,还说大话哄人。哼,要我说,还不都是你身上那把刀子惹的祸。喂,小光,你实话实说,那把刀子究竟如何来历?你又为什么会被认作黑水国的什么金刀驸马?”
“这个……”轩辕光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黑水国?金刀驸马?”伶伦一直在思索,忽然想起了什么。“唉,对了,小光哥哥,是不是咱们刚从小庙底村出来,在盐池镇碰到的那个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祖儿刚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她,“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
刚说到这里,从里面,那个姜将军又出来了,打量了一下众人。
“对不住了,几位小朋友,只能先委屈你们一会儿了。”他吩咐一声,“将他们都带下去,分别关押,这个叫轩辕光的小子留下,我有用处!”
“是!”
手下人答应一声,将其他人都押下去了,只留下轩辕光站立在那儿。
虽然面临险地,轩辕光却满不在乎,站在那儿,一副随遇而安的表情。
“怎么,轩辕小朋友,你不害怕吗?”
“害怕?哈哈,有什么好怕的?”轩辕光回答道。
“好,好,年纪轻轻,胆量倒不小。”姜将军上来给他松开了绑,“请吧,我们大王在里面等着见你。”
轩辕光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然后在他的带领下,进入到了毡帐里面。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跟想象的大不一样:只见这里虽然阔大,却空空荡荡,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地上是白色的毯子,周围是白色的幕布,地上两排椅子,显然是平时为了开会而准备的。中间一张宽大的椅子,那椅子上竟然铺了一张纯白的马皮。而就在上面,端坐一人,也是一身的素白。不但白衣如雪,这个人的肌肤也是纯白如雪,头发、眉毛都是白色的,一张脸孔却精致得如同玉石雕琢而成一样,看不出来年纪。
这个看上去神仙一样的人物,唯一和普通人相像的,是虽然早上刚刚起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跟前还放着几个大酒囊。
一见轩辕光进来,他就哈哈一笑:“姜将军,这就是你说的黑水国金刀驸马?”
“正是。”姜将军点了点头,对轩辕光道,“还不上前参见我们流沙国的白马大王!”
“白马大王?”轩辕光心想,这个人好古怪的名字。不过,他还是上前行了礼:
“小子轩辕光,参见大王!”
“很好,”那白马大王早已将姜将军交上来的那把金光闪闪的刀子看了无数遍,他将刀子拿在手上把玩着,又打量了一下轩辕光:“小子,你……真是黑水国的金刀驸马?这刀子该不是偷来的吧?”
“当然不是。”轩辕光大大方方地道,“这刀子是黑水国的天香公主亲手送给我的。”
“天香公主?”白马大王听他说出这个名字,点了点头,“不错,黑水国的公主,的确叫这个名字。但知道这个名字,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错,知道天香公主的名字的人有很多,但是,见过她的真面目的,除了她父亲,我是第一个男人。所以,她就将这把刀子赠送给了我。”
“你对黑水国的风俗果然很了解,这么说,你真是他们的金刀驸马了?”白马大王点了点头。“那好,我再问你,听姜将军说,你提起过不老泉,你知道不老泉吗?”
“有谁不知道吗?”轩辕光冷冷一笑,“你们流沙国和黑水国连年争战不休,不就是为了不老泉结的怨吗?黑水国因此还将天香公主送去了天子那里,希望可以由天子出面,来终结这场战争。否则,我也不会因此而遇到天香公主啊。说起来我这个金刀驸马,还是拜你们所赐呢!”
“小子,别跟我耍贫嘴啊,我问的是你知道不老泉的下落吗?”
“下落,说知道就知道,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哦?此话怎讲?”
“说知道,是我碰到一个画家朋友,听说他的父亲,就是当日从你们这里偷走不老泉的那一位。他从你们这里偷走了不老泉,回去并没有交给黑水国的君主,而是自己带着不老泉的画作逃走了,然后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临终时候,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儿子,并且嘱咐儿子,一定要将不老泉交还给流沙国的君王,恢复当年万泉国的繁荣昌盛。”
“啊?……可是,那个人,他并没有来找我啊?”白马大王一脸惊讶。
“他还没有来找你,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将不老泉从画中取出来的办法。”
“从画中取出来?”
“不错,你以为他父亲当年是用什么方法偷走了不老泉?是画入了一幅画中。”
“什么?将不老泉画入了一幅画中?”白马大王听了,和姜将军面面相觑。“我们一直以为,是什么人用奇妙无比的法术,偷走了不老泉,可是却不知道,竟然有人有这样的本领,能够将不老泉画入画中偷走!”
“这个世界上,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轩辕光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已经答应了那位画家朋友,我们这次去西昆仑山,就是要帮助他去找一个将不老泉从画中取出来的方子。所以我对你们来说,不但不是敌人,而且还是你们大大的好朋友呢,怎么样,快放了我们吧?”
“不,大王,不要听这小子一派胡言!”姜将军连忙道,“我看,他就是贪生怕死,所以编造出来这么一套说辞,来迷惑大王,大王千万别上当!”
“我也觉得这小子说得太玄乎,不可信,那么……”白马大王沉吟着,“姜将军,你说怎么处置他?”
“大王,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这把刀子是黑水国的金刀驸马标志,黑水国也一定认识的,所以,我们在两军阵前,将他们一众人押过去,看黑水国那边如何反应?如果他们真的看重此人,我们就逼着他们说出不老泉的下落,如果他们还是不肯,又投鼠忌器,我们就一下子杀过去,借此机会,一举将他们击溃,只要我们占领了黑水国,到时候我们慢慢寻找,何愁找不到不老泉?大王请您速做决定吧!”
“好!”白马大王对姜将军的话言听计从,“就按照你说的办。”
“喂,”轩辕光急得大叫,“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可不要耽误了我们去西昆仑山,除了我们,没有人可以帮助到你们的,不老泉就永远回不来了!”
“小朋友,对不起,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也是没有用的。不过,你的故事的确很精彩。”
姜将军根本不信他,将他押到了外面,又吩咐取将蚩尤等一干人押了来。
就在等待的工夫,只听得号角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一阵紧似一阵,声声催促。只见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变戏法一样,迅速将自己所在的帐篷给拆解开来,转眼打成了一个包裹,丢到了马背上。然后,一个个迅速披挂整齐,跨上了马背,转眼就排成了整齐的阵型。
不到半个时辰,上万人的人马集合完毕,真个是威风凛凛,兵强马壮。
这时候,蚩尤和祖儿、伶伦、阿嫫都被押来了,他们的东西则被放在御马飞车上,一个士兵赶车跟在后面。
“喂,小光,他们到底要把咱们怎么样?”蚩尤远远地就冲轩辕光大喊着。
“还能怎么样?”轩辕光苦笑一声,“我什么都和他们说了,可他们就是不信。”
“闭嘴!”
姜将军喝了一声,早有人牵过马来,他翻身上了马,一下将轩辕光拎上去。
“出发!”
顿时,在他身后,上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踏着整齐的节奏,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大概走了不到半天的工夫,前面出现了一条奔腾汹涌的大河。那河水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是黑色的,或许这就是黑水国为什么得名的缘故吧!
就在这条大河的对面,同样是一片广阔的原野,黑水国的国王早已率领军队,在那里摆开了阵型,严阵以待。同样是上万的人马,黑压压一片。
姜将军不敢怠慢,亲自指挥摆好了阵型,然后吩咐将蚩尤等人押到阵前。
他自己则亲自押着轩辕光,来到最前面,将那柄金刀驸马的刀子高高举起:
“喂,你们认识不认识,这是你们金刀驸马的标志?”
果然,这刀子一出现,对岸阵营中一阵喧嚣。随即,一辆马车缓慢驶出,向前走了几十步。从车子上下来一个人,一群人打着黑伞,护卫左右。
从排场上看,不用说,这个人便是黑水国的君主了。不过他的装束却很古怪:浑身黑衣不说,浑身上下的皮肤,也都是黑黝黝的,只有眉毛和胡子是白色的,还有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眼珠儿都是白色的。他的手脚都极长,健壮,精瘦,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赘肉。更奇怪的是,在他的头上戴着两只长长的羊角,而且是那种尖细长长的山羊角,威风凛凛。
他不慌不忙地踱步来到河边,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种一国之君的气象。
“黑羊大王,久违了!”姜将军不敢怠慢,躬身隔岸向着他施了一礼。
“哈哈,姜大将军,”黑羊大王冷笑一声,“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不长进了。怎么,你这把刀子,是从小女身上得到的吗?莫非小女已经落在了你手上?”
“不敢,”姜将军恭敬地道,“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招惹天香公主。”
“就是,我也觉得,大名鼎鼎的姜多将军,不是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黑羊大王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盯着那刀子。“可是这把刀子,的确是小女所有……”
“自然。”姜多将军道,“正因为认识这把刀子,所以我才把冒充贵国金刀驸马的人给捉来了。现在,请黑羊大王您自己看看,认识不认识这个小子?”
他将轩辕光往前一推,虽然隔着河水,对岸的黑羊大王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不,我不认识这个人。怎么,这把刀子是带在他的身上么?”
“不错。”姜多将军道。“既然黑羊大王您不认识他,这么说他一定是假冒的了?”
“不,让我来问问他。”黑羊大王盯着轩辕光。“喂,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我女儿身上的刀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哼,你们一个惦记不老泉,一个挂念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没有人问一问:凭什么将我们几个人绑了这么长时间,让我们无端受这个苦?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就不告诉你们,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虽然对方是黑水国的君主,轩辕光却根本不当做一回事,自顾说道。
“你……”黑羊大王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会如此大胆、任性,一时语塞。
“小子,不得无礼!”姜多将军伸手抓住了他肩头,手指上一用力。“快说!”
他是个武人,手上这一加力,足有数百斤的力气传到了轩辕光肩头,这一捏之痛,可想而知,他想这样一来,这小子非屈服不可。不料,轩辕光是个倔强脾气,尽管如此受苦,嘴上却还是不肯屈服:“哼,你就是杀了我,也休想得到一个字,我死了,你们想得到的消息就永远别想知道了。”
“好小子,让我看看,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假不怕死?”姜多将军一下抽出了刀,架在了轩辕光脖子上。
便在此时,伶伦在旁边喊了一声:“等一等,不要伤害他,你们要问的,我知道。”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姜多将军闻言,收了刀子,来到她身边。
“我知道,这把金刀驸马的刀子,的确是天香公主亲自赠送给小光哥哥的。”
“哦?怎么回事?”对岸黑羊大王关切地问道,“你们见过我女儿?”
“不错。”伶伦道,“我们是在盐池镇上撞见天香公主和天风太子一行的,小光哥哥不小心冲撞了天香公主的马匹,天香公主跌下马来,结果小光哥哥误会之下,扯开了天香公主的面纱。天香公主一开始要杀他,后来不知道怎么,不但不杀他,反而将这把刀子送给了小光哥哥。”
“原来如此。”黑羊大王听说了事情经过,恍然大悟,心下也放心了。
“金刀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么,不老泉呢?”姜多又盯着他问。
“不老泉是被黑水国的一个画家用从昆仑山中氐人国里得来的颜料和画布,画入了画中偷走的。后来他回了黑水国就隐姓埋名,直到临终才告诉自己儿子,他希望儿子将不老泉还给你们,但是必须要再去氐人国,找到一个将不老泉从画中弄出来的方子。我们这就是去昆仑山的。”
“这么说,那小子此前说得都是真的了?”姜多将军一听,伶伦的话和轩辕光如出一辙,知道自己的确冤枉了轩辕光,不由得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