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之源和黑衣少女面对面相坐,很认真地再次发问确定:“你真不认识我?”
叶影低声道:“不记得了。”
井之源再次想起了那十二具死得极惨的尸体,平静道:“这是报应吗?”
叶影蹙眉低头,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你认识我?”
井之源瞥了眼叶影身后的长剑,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说完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发现黑衣少女跟在后面,漠然说道:“别跟着。”
“我不知道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
“我,我想跟着你!”
井之源赫然回头,叶影静静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蛋上茫然不知所措,十足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模样,凌乱的长发在微风里飘荡,有点像画家笔下的凄美,又像摄影师照片中的孤寞无助,引人不自觉产生出怜爱情绪,心里的厌恶一下子淡了很多很多。
“小井,时间来不及了。”车边蒋烨磊大声提醒。
井之源默然回头朝车走去,直到上车,叶影还在原地,任风舞乱她的长发。
“还不上车?”井之源叹了口气,对远方的黑衣少女招了招手,又对副驾驶位置的蒋烨磊说道:“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强大的队员。”
“你确定?”话音刚落,蒋烨磊从后视镜里就看到黑发飘舞,黑色身影如风而至,再看时,车外哪还有人影,却已经是穿窗而入,笑眯眯地坐在了井之源身边。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事情的变化是如此匪夷所思。”易三喃喃自语,他已无力吐槽。
……
“在激活了返回指令之后,每隔二十四小时就会经历一次非人的痛苦,即使这样,也没见她有返回的迹象。”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行驶在通往孝兴的高速上,另两名追捕者,那对光头大汉坐在车里,手中小型电子光屏显示着一副地图,一个代表叛逃者的红点距离他们还有近二百公里。
他们原准备回去复命,但是在将机器狗事件加了些佐料汇报上去后,正如他们所料,上层震怒,让他们原地待命。二十四小时之后,控制叛逃者大脑的芯片便被激活,让兄弟两人将叛逃者叶影追捕回组织基地。
这件事既在兄弟两人意料之中,又在两人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基地很在意出外执行任务的人的行为反应,意料之外的是,基地竟然如此快的便激活了藏在大脑中的控制芯片,这令兄弟两人心里产生出彻骨寒意,情绪低落。
“三天,她的大脑受到三次刺激,仍没有返回的迹象。刚刚第三次了,再过二十四小时来第四次,小命就没了。”姜岳面无表情地说道。
姜山道:“死了更好。我看已经差不多了,她在那里有两个小时没有移动过。”
话音刚落,绿点开始高速移动,大有一去不回头之势。
姜岳冷笑道:“看来我们这位组员是铁了心了。”
“身为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觉悟,活着不及时行乐,非要扑向死亡?”
话音刚落,那代表叛逃者的光点闪了几下消失。
两人同时惊疑相视,喃喃互问:“坏了?”
两人永远不会知道,在被追捕的猎物里,有一人的身体有着奇异的变化,体内藏着的东西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
装满了物资的大肚子飞机在轰鸣声中飞上了天空,五个人坐在满是货物的机腹里,看不到天空的颜色。
机上的旅程有五个小时,放松了精神的易三沉沉睡去。
井之源却毫无睡意,李笑山在看照片,知道李笑山有老婆的事实令缩在货物堆里头的蒋烨磊喋喋不休,黑衣少女叶影则靠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
失去记忆的少女仿佛失去了残忍的心性,极为依恋和他身体的接触,也许正是自己体内的治愈能力让她如此依恋,只是继续下去真的好吗?
井之源很想推开叶影,他无法接受真实叶影那残忍的一面,内心深处自然不想叶影恢复记忆,只是看着娇美恬静的容颜,感受着少女特有的气息,他又不那么想推开她。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他的目光停留在货物上,焦距却不在,也不在货物后远远的机舱壁,而是穿过舱壁落在看不见的天空里。他在想,新的生活就在前方,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少年,或者是一辈子?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易三突然坐了起来,惶恐叫道:“快改航道,有陨石。”
蒋烨磊好笑道:“你做梦了吧。”
井之源吃了一惊:“有多少?”
易三急得团团乱转,说道:“一颗,正好击中了我们,机毁人亡,妈的,这是我的处女航,怎么就这么倒霉?”
蒋烨磊瞧着两人,摸着脑门道:“做梦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
井之源正色道:“记得我告诉过你,他有预知危险的本事,我要是你,立即上去让他们改航道。”
李笑山也站了起来:“黑熊,信一次不就知道了?”
蒋烨磊道:“好了好了,我去说说。该死的,要没有事发生,我可算是破坏规矩了。”说完找到旋转梯上去。
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四人明显感觉到机身侧倾,几秒钟之后,机身突然震动起来,好在震动的时间不长,没有多久就恢复了平稳。
又过了十来分钟,蒋烨磊脸色铁青的回来,盯着易三像看怪物一样。在上面,他好不容易让飞机偏移了航线,就在改道的时候,从机窗处亲眼看到一颗经过大气层没有燃尽的极小陨石,拖着长长的火尾离飞机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呼啸而过,将下方的云层击穿一个大洞,掠过时的气流引起飞机强烈的振动,如果再晚一点,飞机真会如易三所说,被陨石给击落。
机上人员无不吓得脸色苍白。
“你说中了。”
蒋烨磊使劲吞下一口口水,铜铃大的眼睛灼灼发光,他突然上前将易三一把抱起:“哈哈,老子真的捡到一个宝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蒋烨磊和李笑山两人才正视起易三不可思议的能力,对于常年和危险打交道的佣兵团来说,易三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地位也就扶摇直上不可替代。
也因为这个小插曲,上面送下来丰富的午餐,还有两瓶上好的红酒,机腹的气氛活跃起来,井之源和易三少不了用更多的谎言来完善之前的谎言,蒋烨磊和李笑山尽信不疑,众人的关系向着更融洽更信任的方向发展。
五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