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屏幕上井之源变动的数据停了下来，心率为0，血压为0，大脑死亡……一切生命体征全无。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井之源屏幕上的何必时愕视着，久久不语。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何必时终于确定数据没有错，井之源这个实验者确实死了，这才是第五天，检测数据最好、历史检测数据最好的实验者却是最先死亡。
何必时感觉到数十年的梦想突然支离破碎，自己长生的计划遥遥无期，脸色铁青，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大声吼叫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房里没人敢应声回话。
何必时暴跳如雷。十二年了，他等了足足有十二年，十二年里进行了四次实验，这一次那个叫井之源的实验者带给了他空前的信心，他甚至都看到了实验因此前进了一大步，看到了自己离长生又近了一大步，但是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年近七十岁的自己还能等多长时间？
何必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每一块老年斑都狰狞起来，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咆哮。
没人见过这样的何必时，没人敢出声。
许久，何必时的声音才小下来，他喘息着扶着桌子，双手微微颤抖。
柳叶琴不敢说话，低垂的凤眼却是偷偷瞥向众多研究人员中的一员。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必时的大儿子，研究部门的一把手何成功。
何成功一直在翻弄着手上的记录本和仪器，似是感觉到柳叶琴的目光，他猛地合上记录本走到何必时面前，在何必时耳边低声道：“实验过程很正常。”
何成功只是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告诉何必时，实验没有人为的操作失误。
何必时看了看自己这个科学界称之为天才的儿子，整个人镇静下来，颓丧地坐倒在靠椅上。
何成功淡淡道：“其实和以前数据相比较，过去五天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生存率，这已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我们还有很高的机会能够获得幸存者。”
“刚才的监控数据呢？”何必时强打精神。
“从源体流出的数据流有50条。”
“什么？”何必时不等何成功把话说完，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
以前三次实验，源体每次都只向十名实验者导出了数据，何必时不敢相信，这一次怎么会有这么多。
何成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继续道：“而且接受这50条数据的实验者目前情况都很好。”
何必时脱口道：“都很好？”
“是的！”
何成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何必时愣了半晌，指着屏幕上井之源的头像问道：“这个人呢？”
何成功摇摇头：“没有接受源体发出的数据流。”
何必时顿时明白了何成功的意思：“你是说……源体并没有向这个叫井之源的实验者发出数据？”
“是的！”何成功再次点头确认。
“那就是说，这个实验者是因为契合度不够导致的死亡？”
“是的！”何成功第三次点头。
“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何必时还是不太相信，要知道这个叫井之源的检测数据前所未有的高啊。
“没有任何问题。”何成功非常肯定这个结论：“从数据上来看，他可能直接被排斥了，连我们设立的虚拟框架也没能进入。”
何必时彻底冷静下来，缓缓坐下，思考良久才道：“九十九个活的，死的却是契合度和粒子融合度最高的一个，事出反常啊！”
何成功皱了下眉头，点点头：“确实很反常，而且源体这一次一次性发出50条数据……我觉得这次的实验和以往的实验会有很大的不同。”
“哦？怎么说？”
“两个方面，一个好一个坏。好的方面是我们这次可能得到不止一个存活体。”
“那坏的方面呢？”
“坏的方面……源体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听到这句话，何必时又紧张起来，要知道得到存活体只是实验走向成功的第一步，有了存活体才能进入实质阶段的第二步。而对于研究源体，才是刚刚开始，源体的状态将直接导致整个研究项目。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得到粒子活性化的原因，长生不死就不再是梦想，能够长生不死，源体有没有问题就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何必时轻吁一口气，觉得事态还在掌控之中：“数据流还在持续吗？”
何成功很平静地回答：“从以往的经验，数据流会持续到最后一天。我们的复制工作进行得也很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
“这次的数据流超出预计，我担心记载体会不够。”
何必时沉思道：“那就再准备一个记载体。”
“我已经在准备了，不过在切换记载体的时候，数据会有一定的损失。”
“尽量做好。”
“是的！”
何成功直接离开了监控房，从头到尾他都很平静，仿佛这次的实验对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影响。
而从头到尾，何必时和何成功都没有针对井之源的尸体交流处理意见，正如前两次实验，不到实验结束，不会动其中任何一个实验者，这个经验教训是从第一次实验中得到的。
何成功离开不久，柳叶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转到了何必时手中。
通话时间很短，何必时挂断电话后冷笑连连：“失败？我还没有失败。”
整个实验持续了十天，源体发出的数据流在第九天停止，第十天是观察。
最终实验出奇的、超出任何人想象的成功了。
最后的存活者多达51人。
接受源体数据的有23人存活，27人死亡。
没有接受源体数据的有28人存活，22人死亡。
存活的51人中，有24人变成了植物人，高达27人正常存活。
而在27人中，有13人是接收了源体数据而存活。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整个研究部门欢呼雀跃，甚至连何必时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至于倒霉的井之源则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给每个研究员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井之源的确没有在存活名单中。
从第五天开始，井之源就是一个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