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跪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下,神色严肃地向坐在顶端龙椅上的男人了通报:“陛下,风越国求和,将其五皇子送来当质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龙椅上的人一身明黄绣龙袍,尊贵中是不易察觉的傲气,头顶冕冠缀流苏,半掩着面容,眼神深邃,嘴角压抑着不耐深深抿起来,冷声道。
“随意找个偏殿安置,再寻些宫女侍卫赐下去便可。”
跪在殿下的其中一人皱起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微臣认为此举不妥,这风越国素来以心计谋算出名,怕这质子送来是为了蒙骗陛下,获取国密啊!”
“哦?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决定么?”君王的眸色深沉,冷冽目光扫过台下众多重臣。
话音刚落,整座大殿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中凝结着暗潮涌动。
群臣皆不敢抬头,垂首帖耳,额上冒着冷汗,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处。
多数人不禁埋怨刚刚那个出言顶撞君王,心下直骂蠢货,审不清形势!
方才大声说出自己看法的人此刻冷汗涔涔,不禁后悔自己的失礼之举,旋即战战兢兢地道:“微臣......不敢......”
良久,高台上的暴虐君王才淡淡一句:“既然如此,无事便退朝吧。”
群臣吁出一口长气,皆起身鞠礼,一同喊道:“恭送陛下退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尘嗤笑一声,收敛了脸上的嘲弄之色,广袖一挥从群臣自主让出的道路离去,步履稳健自带一股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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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还有那边那个打水的,诶诶诶,你也别想躲了,陛下下旨要挑些宫人去服侍风越质子,被点到的一个别想逃!”大太监手持拂尘,尖着嗓说道。
刻意拉长的尖细嗓音让人听起来极为不适,而被点到的几个宫女和侍卫皆面如土色,只有些许不知情况的还愣着神。
谁都知道,古往今来服侍敌国送来的质子处境最为艰难。
主子都是敌国的人,能奢望别人给你什么好脸色,例银被扣都是小事,御膳房只给剩饭剩菜都是常见的,平日里东西缺了少了都只能自己将一肚子苦水咽回去。
什么飞黄腾达,什么一夜做凤凰都将成为奢想和不可达的乞望。
其中不乏有上等姿色的宫女被点,这辈子算是废了,连跟着主子在御花园与陛下偶遇摩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也皆成为浮光掠影,可触不可及。
只有熬到二十五岁,等一次出宫机会了。
有稍年少还不知事的小侍卫倒还算心思活络对伺候新主子无甚意见,反正伺候谁不是伺候呢?
一行人收拾了细软就被安排守在永乐宫等候新主子了,只是其中一些人面色实在算不得好,皆为自己悲惨的将来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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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漆宫门打开,入眼的是一只赤色火豹,眉骨间一抹纯白,其上侧坐一人,身穿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墨色长发用精细发带拢起,搁在身后,赤着一双玉足,随意地搭在赤豹身上,足腕上系一条红绳,绳上挂了个玲珑明月铛,随着赤豹行走而摇荡,发出清脆声响。
那人一身雪白皮肤,眉如墨画,色如春晓之花,比之北寒国的女儿家还要精致漂亮几分。
先前离的远,没有见着脸,直到那人乘着赤豹进城,才明了来的是个有绝代风华的男子。
若是视力好些,便可以见到男子的眉间缀一朵妖治红莲,衬得那面庞更为阴柔,一刹那间竟将满城盛开的艳色凤凰花给比下去了,守城士兵皆恍神,纷纷惊叹于其倾世容颜。
坐在赤豹上的男子见状抬首,提高了声音,向站在玉阶上的君王道:“风越国五皇子风月.....前来拜见北寒君王。”
这道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闲散,尾调微扬,平白的有些勾人。
这时众人才醒悟,这居然就是那位质子,只见这通体气质不凡,不卑不亢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位偏邦国君前来朝拜。
群臣早已退朝,走的极快,半分不想待在皇宫中,所以错过了风月进宫的时间。
而比群臣早退朝却收到消息通报风越国五皇子即将进宫只能暂且做做表面功夫留下的百里尘望着不远处坐在赤豹上的红色身影,眸色转深,随即让身旁大太监说了一个字。
“宣。”
闻言,不舍地将赤豹先交予宫人后,风月便径直去了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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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好大阵仗,朕怎么不知区区一个质子进宫还须乘赤豹?”
偌大的宫殿,仅仅只有两人,一个是以性格阴晴不定著名的君王,一个则是那初来乍到便惊艳满座的质子了。
风月心知这是君王见不惯他这般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有意嘲讽他。
不过介于他目前寄人篱下,不好顶撞,于是昂首露出一抹微笑,唇如点朱,无意间却总有一抹艳色,悠悠开口。
“是风月唐突了,只是风月从小便与那赤豹相伴,一时间失了它不太习惯。况且赤豹秉性良善,并未做过杀生害民之事,风月这才把它带入宫中,望陛下谅解。”
话说的还挺漂亮。
高高在上的君王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狭长眸子微微眯起,浑身透露着矜贵的气质。
他从龙椅上起身,紫龙靴踩在玉阶上声音响亮,步步接近那站的笔直的绝色男子。
待立于其身前,伸手按住了男子的后颈,垂首一嗅,指尖轻轻摩挲,一片温热的触感熨烫风月温凉的皮肤。
“身携异香,肤如凝脂,色若春桃,艳若精怪,比宫中的女子还娇嫩几分。莫是被哪来的狐狸占了身?”百里尘退了一步,松开手,戏谑道。
话音刚落。
风月笑容尽褪,心中咬牙切齿,这无良君主!想说他是狐狸精便直说,拐弯抹角地骂算什么?偏生他如今只是一介质子,不然定是要叫皇兄将这登徒子拉去斩了。
“陛下慎言。”他也退了一步,只觉的颈后瘙痒至极,只要被这百里尘摸过的地方都让他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别是个断袖吧....皇兄可没有说过北寒国的君主是个断袖啊!
百里尘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炙热无比地打量着面前人,眸色暗了几分,心里按耐已久的心思似乎要翻涌而出,那些阴暗而自私的心思。
面前这个人。
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无数次露出清浅的微笑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记忆中的红衣墨发,额上炽烈的红莲。
分明娇弱至极的人,却屡次残忍地甩开他祈求的手,独自走上一条不归途。
不能再让他走了。
绝对,不允许。
像他这种无心的人,只要让他囚于床第间,囚于金色牢笼中,扣上锁链,如此便再也跑不掉。
因百里尘目光太过肆虐,风月硬着头皮又出声道:“陛下若无甚重要事,风月便先退下了。”
百里尘闻言收敛起目光,薄唇也冷淡地抿起,又恢复成原来的君王模样。
不急,慢慢来。
让他不经意间掉入陷阱,不是更棒吗?
变脸真快.....风月在心里小声嘀咕。
“五皇子赤足在这殿中行走,可知不妥?”百里尘岔开了话题,摆明不想让他那么快走。
风月愣神,他倒是忘了,这已经不是风越宫,没有皇兄大费周章地为他铺下满室白绒以供行走。
“的确不妥,是风月唐突了,日后定谨记入乡随俗。”风月此时也只能收起脾气,乖顺回应。
百里尘颔首示意,挥了挥宽大的袖子,转身回到龙椅上,以俯视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月,隐在流苏后的俊美面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骛之色,随后说道。
“五皇子容貌过人,还是不要在这宫内四处走动为好,避免.....沾花惹草。记着这点,便退下吧。”
行,还禁足。
“风月告退......”风月知趣地拘了个礼额边鬓发垂落,浓密眼睫扇动,在白皙面庞投下一片阴影,愈显其阴柔之美。玉足移了一步牵动明月铛,伶仃作响,衬得他的脚腕纤细易折。圆润粉嫩的指头似娇嫩的花苞。
目视男子身影渐行渐远,百里尘低低笑了一声:“风月,这次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