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柔吃得饱饱的,在青娅的伺候下,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穿着长公主亲自给的桑蚕丝的寝衣,将自己裹进了柔软温暖的云锦被里,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而同一时刻,夏家却是愁云惨雾。
脂玉坊的婆子同夏李氏一起在山脚等了两个时辰,仍不见夏晚柔下山,便立刻派人快马回去禀报了黎老板。
夏李氏和夏晚心交不出人,又拿不出钱,只好先将人带回家。
夏老夫人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还能出现变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骂谁好了。她一口气憋在心里还没发作出来,黎老板就到了。
“就当我姓黎的倒霉,这桩买卖我们不做了。”黎老板听说人是被长公主请去的,立马改变了主意,“我也不收你们利息,你们只管将之前收我的银钱宅子,还回来便是。”
按理,对夏家来说,这是比较公允的解决办法。
可夏老夫人和夏李氏若是愿意将到手的银钱宅子还回去,之前也不会逼夏晚柔了。
黎老板看穿她们的心思,当下冷笑道:“我姓黎的不是慈悲心肠的人,如今人在长公主跟前挂了号,我们脂玉坊是断不可能收的了。你们若是不还钱,我便直接去衙门告你们。”
他衙门这一告,夏家的百年清誉,岂不全毁了!
夏老夫人只得答应将银钱宅子还给黎老板。
银钱还好说,她们这几天还没来得及花,原封不动的就还给了黎老板,可宅子的事情就有些麻烦,得把夏来春叫来才行。
然而,阿扶出去了一个时辰,找遍了夏来春可能去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夏来春的人影。
“不如黎老板再宽限两日,过两日我们找到文书了,再给您送过去。”夏李氏自诩清高,第一次求黎老板这种三教九流的人,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我已经给过你们三天时间了,再宽限你们两天,岂不是显得我姓黎的很好欺负?”黎老板冷声说道,“今天,你们要么把过户文书给我,要么给我写一张借据,将那座宅子折算成银钱,算是你们夏家借我的。到时候,别说是两日了,二十日我也宽限你。”
若是借贷,便要按日算利息的了。黎老板这里的利息,是要比普通钱庄高的。
夏老夫人自然是不愿意,于是两方人马僵持了下来。
夏晚心生怕夏老夫人将她送给黎老板抵债,一边害怕,一边在心里恨透了夏晚柔。如果不是夏晚柔不肯去脂玉坊,她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天色渐晚,夏老夫人一家人连饭都没得吃,黎老板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将夏家当成了自己家,自带了厨娘在夏家厨房里做饭,饭菜做好了,当着夏老夫人等人的面吃给她们看。
夏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却拿黎老板这样的“恶棍”无可奈何!
天色越来越晚,眼看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黎老板等人依然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
夏老夫人等不住了。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们孤儿寡母大半夜的和男子共处一室,她们还活不活!
最后,她到底在黎老板的借贷文书上面按了手印。
手印一按,黎老板立刻带人离开,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夏老夫人却是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娘!”夏李氏吓坏了。
这种时候,夏老夫人是家里的主心骨,她若是倒了,夏李氏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夏老夫人这口血吐出来后反而舒服了不少,她拍了拍夏李氏的手,说道,“你明日同阿扶一起去找来春,尽快将过户文书拿到,这才一日功夫,想来利息也不会太高,我还有体己,贴进去就好。”
她这么一说,夏李氏和夏晚柔这才从慌乱不安的情绪里面解脱出来。
家里四个人都饿坏了,厨房里只剩下些许红薯,她们的晚膳就只能吃红薯了。阿扶看到分给自己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煮红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夏晚心吃得太急,差点儿噎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喝凉开水缓过来,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在家苦兮兮的吃红薯,不知道夏晚柔在长公主那里吃的什么,不管是什么,肯定比红薯好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