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顾氏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氏还能理智的拒绝，但这次，有了闻芮的打击，苏氏就忍不住心动了。顾秉之这么好的夫婿人选，闻芮总会愿意的吧。
“只是，秉之侄儿会愿意吗？”苏氏问道。
顾氏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氏的口风松动了，顿时笑了，“放心，我的儿子我了解，看他平日对芮芮的态度，就知道他不讨厌芮芮的。”
“不过芮芮还太小了，比秉之小了好几岁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既然提出来了就不会介意的，苏妹子你就放下这颗心吧。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嘛1”顾氏说道，如果她是男子，这会儿怕是胸脯已经拍得啪啪响了。
这件事，苏氏和顾氏就暂且这样瞧瞧的说定了。闻芮和顾秉之的年龄差距的确有些大，现在才十三岁的闻芮还像是个小姑娘了，起码也得等她过了十四岁之后，再正儿八经的将这件事提上来谈，两个人在一起也才不显得太过突兀。
闻芮进屋子半天都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苏氏忍不住也跟了进去看她，顾氏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嘴角微微翘起，看着蔚蓝晴空。
今年乡试，顾秉之举人；三年之后再考进士，进京城。
那个时候……闻芮也已经十六了。
等芮芮满十五岁便成亲，到时再让他们夫妻两一同进京，到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甚至可能还会有了孩子，就算进京后发生了什么变故，那些人想拿秉之的亲事作筏子，也不会得逞。
看闻芮对待闻家二老，大房和二房的区别，或者在其他人的眼里，会觉得闻芮太过绝情，不顾念一家人的亲情，太自私自利。但在顾氏眼里，却恰恰最喜欢闻芮这一点。
有这样的一个恩怨分明的妻子，才会不让秉之日后受“亲戚”之困扰。
芮芮果敢有主见，心志坚定，虽然出身普通，可能以后不能在仕途上帮到秉之，却能安定后宅，让秉之身后无忧。而且她的儿子，也不需要像有的人一般，为了仕途腾达而娶一个高门妻子。
顾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是将心中的郁气一吐而尽。
她一生唯一之幸事，便是有秉之这么一个好儿子，能为他铺平的路，她自当要想法设法的提前给他扫清障碍。
乡试已经结束了，但顾秉之并没有回来。
闻芮听着来县城给她们送豆腐皮的姜氏说：“你爷爷奶奶和你大婶娘他们都急坏了，这都考完好几日了，要说路上耽搁了，也该到家了吧？哎，搅得一家子人心惶惶的。”
“虽说我跟你大伯一家平日里不和，也不喜欢这紧要关头，你大伯和你大堂哥出个什么事儿……万一他们中举了呢，你苓堂姐的婆家和你羌堂哥的岳家也能高看他们一些。”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为了自家着想。
闻芮笑着给姜氏递了碗茶，给她润润嗓子。
等姜氏说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大伯父和大堂哥应该没出事。他们可能对自己这次中举很有信心。”
姜氏不解：“这话怎么说的？”
“顾大娘的儿子也是参加的这次乡试，喏，现在还没回来呢！他派人传了信回来，说是被人留下来了，让他等放了榜后再走……应该是定然榜上有名，所以才会这样。”
这个“有人”，里面的含义可就多了呢！
但不能明说，在放榜之前，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就会引人误会，哪怕明知道你是天资纵横，考中举人不过手到擒来，被上面的人欣赏，提前透露风声给了好处，也会被小人造谣，说是科举舞弊。
舞弊这种事，可是一点儿谣言影子都不能有的。但凡有了，最后都会酿成大事。
闻芮继续说道：“等放了榜后，县太爷还会举办宴会，请他们这些新举人参加。所以他们如果回来了，就赶不及再去参加宴会了，日后真能走上仕途，也就比别人少了许多的人脉。”
例如大堂哥闻学深的举人夫子，他的人脉估计也就是当年考中举人时积累下来的。
姜氏十分敬畏的听着，光听闻芮说这些，她都艳羡不已。可惜她家闻羌没读书的脑袋。今日闻芮心情好，看姜氏好奇，便开口多说了一些。
再例如，县太爷是考官，自古就有考官与考中了的学子是天然的师徒关系的说法。虽说这次参加乡试的学子里有很多都是其他县的，回去之后，肯定会被自己本地县城的官老爷拉拢，但也不妨碍被设为考点的这个县太爷先拉拢一番。
对县太爷来说，能拉拢得到，便拉拢；拉拢不到，便作罢。举人考进士，更是十万中挑一，他们只是以防万一，兴许这些举人里一个进士都没有呢！
对学子来说，更是有利无弊的大好事了，跟两个县太爷结交上了，对现在的他们利大于弊。
“这么说来，你伯父和大堂哥真的要一飞冲天了？”姜氏问道。
这次他们都被人给留下来等放榜了，要知道以前闻大伯考了那么多次，可从来都是考完就回家，从来没有被留下来过啊。
闻芮若有若无的勾起嘴角，“也许大伯父和大堂哥是被人留下来的，也许……他们是自己留下来的。”
“哎呀，二婶，你这么激动干嘛？过几日结果不就出来了嘛！等一等，等一等就知道了。对了，这是这一次豆腐皮的钱，和下一次的一半定金，二婶你收好。”
送走姜氏后，闻芮叹了口气，不止姜氏她们希望闻大伯和闻学深能够考中举人，就连闻芮也盼望着闻学深能考中。
毕竟，要是闻学深没考中举人，大房那卖了地的银子又已经全被闻学深那去还债了，以后大房的日子，可就惨了！
二房和她们三房的日子……闻芮想想头都大了，她可不觉得闻老太婆他们会让她们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好日子。
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闻芮难得一次有这么好的觉悟，可惜老天爷没听到。
放榜的消息在千呼万唤之中，终于传回来了。
“芮芮，芮芮，秉之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