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涵对肖寂不屑一顾，走到办公室门口，还不忘留给顾之深神秘莫测的一笑。
顾之深，下次见面，希望你还像现在这样有睥睨一切的本事。
我得不到的东西，必毁之。
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每走一步发出清脆而果断的声音，眼神冰冷而犀利，傲视一切。
她终于可以卸下某些伪装，做她自己，做那个让人听了会闻风丧胆的自己。
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渐渐合上。
总裁办公室里的顾之深紧紧地蹙眉，深邃的眼里藏着疑惑。
夏子涵临走前的那一笑，别有深意，任他如何探究，都无法揣摩出里面的深意。
如今，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方才强忍着疼痛而微笑的肖寂，终于是崩不住了。
眼眶湿润，嘴唇微微发抖，依旧挂着平日里一胡放荡不羁的痞气，希望能够为自己掩饰着内心的脆弱。
模糊的视线中，浮现的画面，一幕幕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她总是让人难以靠近，却也在他的面前露过笑容，那种真诚的笑容。
他分辨得出来的，她明明对他是有感觉的。
可刚刚那番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他心里的一丝丝温情，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良久，顾之深回过头，注意到隐忍不发的肖寂，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知道肖寂总是披着花花公子的外衣，实际最容易受伤。
这样的男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便是深爱。
倘若有一天，云初对着他说出刚刚那番话，他一定不比肖寂坚强。
只是这样想一想，心都会漏跳一拍。
他转身走到一个柜子面前，抬手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开瓶，倒酒，一气呵成。
一只手拿着一杯红酒，来到肖寂的身边，侧头瞥了一眼肖寂，将手里的红酒杯递给他。
肖寂的目光一直盯着方才夏子涵消失的方向，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红酒的醇香飘入他的鼻尖，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抬手拿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温润的红酒进入口腔，滑过喉咙，再进入腹中，都未能缓解他心中的那股痛和怨，反而让它们渐渐膨胀。
转身从顾之深的身边擦肩而过，将红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双手撑在桌上，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在撒着内心的怒气。
听到一声脆响，顾之深端着酒杯，一只手插在裤兜，侧身看向肖寂的方向。
肖寂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慢慢地直起身子，背靠在桌边，舔了一下嘴唇，凝视了顾之深几秒，又迅速地转移视线。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压制着内心的怒气，半苦笑着说：
“今天这太阳，真TM刺眼。”
顾之深知道他心里难受，难受心心念念的女人一直是在利用他，更难受，利用他是为了靠近他最好的兄弟。
抬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丢进垃圾桶，掏出了手机。
按下熟悉的号码，响了两声后接通。
“尤里，夏……”
“顾之深。”
肖寂忽然开口打断顾之深的对话，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
顾之深抬头看着肖寂，眼底掠过一丝不解。
肖寂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慢慢地侧头看向顾之深，带着一种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疏离感，不轻不重地说道：
“顾之深，你不做伤害她利益的事就是对我的关心。”
他眼睛里淡漠的疏离感更加强烈，顺手带上酒杯，一步步朝着顾之深走过去，将酒杯塞回顾之深的手上，却没有看他一眼。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明明隔得很近，却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顾之深看着手上透明的红酒杯，里面还残留着点点的红酒痕迹。
杯底很冷，像是冬天深海里的寒冰，他一刻也不想放在手上。
抓着杯子的手慢慢地收紧，拿着电话的手慢慢地垂下，顺道将电话挂断。
他微微地侧头，看着肖寂的侧脸，想了片刻，轻轻地答了一句：
“我不会动她。”
“还有她在意的一切，夏家以及她的利益。”肖寂快速地开口接了话。
顾之深目光深邃，想要看到那个将自己蜷缩起来的肖寂，却被他狠心地挡在门外。
他转头看向前方，盯着阳光下的高楼大厦和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顾之深往前走，将酒杯放回桌上，回头瞥了一眼肖寂，开口承诺道：“好。”
肖寂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深呼吸了一口气，侧头斜视着顾之深，用正常的声音说道：
“嗯，我替她谢谢你，她应该很开心。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她爱的人是你，和我在一起，不过利用我而已。我以为，我会打动她，可是，好像并没有。”
说着说着，肖寂的眼眶不争气地又红了。
“她很爱你，从小到大只爱你一个人，为了能够配得上你，她放弃公主般的生活，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让自己变得强大。既然，你不爱她，那就别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但也请别去伤害她。”
肖寂转身，面对着肖寂，对上他的眼神，用恳求地语气说：
“如果有一天，她伤害了云初，请你饶她一命。倘若你真的想提云初报仇，尽管来找我，我可以一命抵一命。”
顾之深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夏子涵不值得他爱。
“肖寂……”
“不用劝我。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兄弟，有朝一日，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请看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绕过她。”
“为什么！”
顾之深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肖寂为什么。
如今，他自己的思绪都乱了。
肖寂垂眸想起夏子涵，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视线都模糊了。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肖寂抬眸，继续说道，“顾之深，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想保护的女人，我也有。也不是只有云初会遇上一个真心爱护她守护她的男人，夏子涵也有。”
“而我，就是那个会真爱爱护她守护她的男人，就算她在她你眼里显得多么不堪，可我就是爱上那样一个绝情的女人，对自己都狠心的女人，她不心疼自己，我心疼她。”
讲着讲着，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带着一丝丝的冰凉，透过皮肤，浸至全身。
他看到顾之深眼中的动容，微微一笑，毅然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不似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多了一分洒脱，却又孤寂。
当他走出这间办公室，门慢慢合上的那一刻，顾之深知道，肖寂和他之间，有了一道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