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见小方现出身形，他也摘下墨镜，说道：“多亏了这副眼镜，让你的一举一动，甚至刘海的拂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女啊，如果换条短裙，把长袖剪了，再直个发，那是能迷死很多人啊。就是这么早就死掉，真可惜了。”
面对徐奕宁的挑逗，小方报以漆黑的冷眼，让人不寒而栗。或许从来没有人用这么轻佻的语气说过话，她看起来愤怒了，她指着徐奕宁说道：“你，把那副墨镜戴上，把枪都上满子弹，还有什么所谓的先进手段都使出来，我今晚一定要把你打到喊妈。”
“好啊，”徐奕宁不紧不慢地戴上墨镜，说道：“藏你又藏不住，跑你又跑不过我的枪，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打我。”
“就用这只手掌。”小方伸出了左右，轻轻一挥，藏住了身形。黄劲云左右寻看，只觉得满屋子都是阴冷的气息，连大体的方位都无法确定。
而徐奕宁还在举着他那把手枪，毫无章法地指来指去。与刚才不同的是，他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有那副墨镜，他的确能看到女鬼的足迹，但她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一个位置上停留不会超过半秒，他的手枪根本无法准确定位。
眼看着小方就要近到身前，徐奕宁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他勾动扳机，胡乱射击，仿佛这在耳边嗡嗡作响的枪声能带给他无尽的安全感。
这就苦了在边上作观的黄劲云。徐奕宁子弹飞去的方向正好是他这边，有两次他都能感觉到子弹是往自己身上飞过来的，只好仔细辨别破风之声慌忙躲避。中山装见他躲得狼狈，心下好笑，忙过去挡在他的前面，一点儿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他对满怀疑惑的黄劲云点了点头，解释道：“小伙子，你还不是一一四的成员，有些东西还不懂。徐奕宁手中的枪，是一一四中心的科研部门专门针对阴气较多的阴质体所设计的武器，它对鬼，妖，精，魔之类阴气占绝对优势的邪物有非常大的杀伤力，而对人、普通动物这类阳气占优势的东西不会产生任何伤害。就算是你那个叫做石皓的同学，虽然他也是阴质体，但那是相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的，相对邪物来说，他的阳气还是很充足的，所以子弹打到的即使是他，也只会像被蚂蚁咬一样，不会有多疼。”
“嗯，”黄劲云示意他明白了，不再躲在中山装后面，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还没站定，就有一颗子弹迎面而来，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在衣服上，连晃都没晃一下。很难想象，这就是刚才把女鬼打得流血的子弹。
终于，枪声停止了。徐奕宁连勾几下扳机，再也没有子弹都枪口飞出来。子弹都打光了，却连小方的衣服都没有打到。女鬼的快速移动，让他空有一把好武器，而无从下手，在把子弹打完之后，更是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女鬼晃荡在自己的眼前。
小方毫不停滞地给他搧了七八个巴掌，他的枪被拍得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变成数不清的零件。他的墨镜也被拍飞了，红肿的脸上只剩下眼眶周围还保留着原来的形状和颜色。
徐奕宁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连忙蹲坐下去，用双手护住脸，嘴里不停用含糊不清的口音喊道：“以二厚儿杭，害好艾！胡澳或孩！（你这臭婆娘，快走开！不要过来！）”
小方却不依不挠，干脆手脚并用，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道：“我今晚就来教你做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你知道为什么打不到我吗？不错，我的速度是没有你的子弹快，但只要我的移动速度比你的反应速度快，你就跟不上我的步伐，你一样拿我没有办法。现在懂了吗，嗯？”徐奕宁哪里还敢应答，只是含含糊糊地呻吟着。这惨状，看得黄劲云也忍俊不禁了。
好在中山装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道：“住手吧，小方，他怎么说，也是我们一一四的人，你能不能念在旧日情分上，放过他一回？再说了，你今晚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打人吧。也许我们该说说正事了。”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动手去阻止的意思。
小方这才住了手，转过身来笑道：“覃大哥，我还没打够呢，要不你陪我打一会？”
中山装苦笑道：“我们不是已经打过了吗？我承认，我打不过你。”
小方由喜转愠怒道：“你的本事我还是有底的，从那晚后来的布局可以看出，你还是没有出全力，只是苏队长早已生无可恋，才让你的算计落空了。现在，你如果想要报仇，出尽全力或许能杀了我。怎么样，要不打一架？”
中山装摇摇头，说道：“小方，你是知道我的，我真的没法对你下狠手。”
“好吧，”小方撅着嘴说道：“我说笑而已了。覃大哥，你还真是无趣，甚至还比不上苏队长。好了，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来，是想劝你快点把那组工作队拉回来，否则，一个也回不来。”
中山装道：“我已经退休了，无权替分区做决定。你的告诫，我会替你向分区主任转达的。不过，这次去的都是分区多年培养出来的精英，在你们的领地就算受阻，也会有办法撤回来的。”
“哼，”小方冷笑道：“你太小看我们领地的那位主任了。你想想看，像我这样不人不鬼，都不得不甘心臣服于他，他的实力有多可怕，是你难以想象的。以一个分区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中山装点点头，说道：“你的话，我会向上面汇报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我可以将之解释为你对组织的深厚感情，但是你自己信吗？”
“我当然不信，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不管你信不信，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到底该怎么做，由你们自己决定。好了，我出来得已经太久了，该走了。”小方说着话的同时，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当把话说完，影子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只有徐奕宁还蜷缩在地上，把头埋在大腿里，不敢伸出来。
黄劲云听不太懂小方的话，满脸疑惑地看着中山装。中山装示意他先别说话，掏出一部手机，拨了个号码，还开了免提，像是特意让黄劲云听到。
那边接通了，是胖警察的声音：“覃老，这么晚了，您还打电话来，是不是那边出事了？五分钟之内，我马上赶到。”
“不必了。”中山装说道：“我就想问件事，你应该很清楚的。去寻找伏波将军墓的凌副主任带的那队人还能联系得上吗？我想了解一下他们的进展。”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回道：“他们今天凌晨到了当地的一个叫富安的小镇，没有休息就直接进山。早上7点半的时候，凌副主任向区里作了最后一次汇报，一切正常。但之后，我们就没能再与他们取得联系。徐主任心急之下，向东南区请求支援，听说那边派来的第一批队员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中山装看了看徐奕宁，说道：“麻烦你向徐主任报告，最好也同时向一一四中心报告，就说那个墓绝不简单，要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一个区的力量不一定足够。”
挂了电话之后，中山装静静地看着黄劲云。黄劲云也跟着沉默了。从刚才通话的内容看，一一四中心西南区派了一批队员去寻找那个所谓的伏波将军墓，而此墓前几日他也曾听石皓提起过，他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这批人的领队姓凌，自然和凌彤有关，石皓说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联系过他，莫非她在忙着为去那个地方做准备？
两人各有心思，一直都没说话。最后还是中山装打破了沉默，向黄劲云问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