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疼么？”他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他认真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疼。
大概见我确实没事，他松了口气，这才解释：“顾子墨说过，你只要想到有关孩子的事，就会被刺激，引起剧烈的幻痛。今天你要见的是尹雪儿和陈修远，他们是引起小宁死亡的元凶。你同时见他们，又是大仇得报，和小宁关系密切，自然会想起她。”
那他今天执意跟我来，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放心我吗？
肖若祁呀肖若祁……
你既然只是利用我，既然喜欢着白雪晴，又为什么总要对我露出温情的一面呢？
车子开进主干道，肖若祁突然吩咐周诚：“先不回家，去墓地吧。”
周诚半个字也不多问，“是。”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去墓地干什么，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充满感激，“若祁……谢谢你。”
接受了白雪晴的说法后，我发现，我能恨他的地方其实很少。一开始的怨念，也不过是因为我的痴心妄想。
他低头睨着我，薄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可终于没有说，只是把我搂的更紧了些。
到了墓地，他没打扰我，等在墓园门口。
我买了一束小雏菊，走到小宁墓碑前，弯腰放好了花，蹲在墓碑前，我亲吻她小小的照片。
乖女儿，安息吧。
你的仇人，妈妈已经让他们罪有应得了。
在墓地守了女儿很久，等我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抬头望望夕阳，我想，一个阶段也该结束了。
和肖若祁一起回到别墅，我看着这座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想着白雪晴的话，低声问：“若祁，你看我什么时候搬走？”
肖若祁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愧色。不等他说“对不起”，我已经扬起嘴角，反过来安抚他：“不用觉得抱歉，我们分开住比较好，不用白小姐要求，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他叹息一声，手伸过来，想抚摸我的脸，可又半路收了回去。最后，他低低地说：“你等我消息吧。”
我朝他一笑，“好。”
当天晚上，他没有在家过夜，我自然也不会过问他去了哪里。
只是……黑暗里看一看沙发的轮廓，回想几天前，他晚上偷偷回来，睡沙发陪着我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让周诚送我去陈修远和尹雪儿那栋房子，想找尹雪儿提到的那个U盘。
自从将这对狗男女赶出来后，那房子就成了我的。但因为他们住过，我想想就恶心，所以一直也没再来过。
这次踏入这座大门，我按照尹雪儿说的，果然找到一个U盘。当即插入我的手机里，点开视频选择播放，不堪入耳的声音立刻传来：
“修远……轻点儿……弄疼人家了！”
多看两眼，我险些吐出来。这视频暂时也没什么大用，我收进包里，用手机给这栋房子拍照。
各个角度都拍了几张，我直接把照片发到售卖二手房的网站上，等待中介估价后来联系我。
之前一心想着报仇，我完全忘记了规划自己的生活。
而现在，小宁的仇报了，肖若祁也有了白雪晴，我必须替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宁远公司是我的心血，我早晚要从肖若祁那里抢回来的。可眼下，我手头没多少钱，能把这房子先卖掉也好。
发完了照片，浏览器弹出个窗口，是本地的新闻。一看标题上有“陈修远”三个字，我一激动，马上点开。
新闻内容是：嘉业总经理陈修远被撤职，且被举报盗窃宁远公司产品，并充作嘉业的产品，以应付有关部门检查，同时欺骗消费者。目前他已经被检察院起诉，警方也正式将其逮捕。
下面配着陈修远穿黄色马甲，戴着手铐被警察左右夹持的照片。他脸色难看，神情狼狈，低着头不敢看镜头。
举报陈修远盗窃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做，那是谁做的呢？
肖若祁？
正好奇，小董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她兴奋地问：“任总，新闻你看了吗？”
我反问她：“是你举报的？”
“是赵特助让我做的！”她欢快地说着，“其实我早就快憋不住了，也不知道您在等什么！这次一举报，警方马上过来取证。我们把当初的视频一交，警方又马上去检查嘉业的产品，那真是人证物证具在！”
她口中的赵特助，就是肖若祁的助理赵家阳。
我被免职的这些天，肖若祁派他去宁远坐镇，接替我的工作。
小董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我作为举报人，一直跟着警方行动的。任总，您没亲眼看到那个人渣被抓，真是可惜了！”
“他怎么被抓的？”我也有些好奇。
小董清清嗓子，说书一样，先咳嗽了两声，才煞有介事地说：“他呀，估计是提前听到了风声，昨晚就想跑。可不知道是什么神人做了手脚，他的身份证被限制，根本无法购票。警方在车站揪住他的时候，他正苦苦哀求一个黄牛卖票给他。”
昨天泄露风声的人，正是我。
现在想想，才发现当时冲动，险些给他机会溜了。至于小董口中那个“神人”，恐怕除了肖若祁，也没有别人了。
这男人……
又一次不声不响，默默地帮了我。
暗暗叹息一声，我听小董接着说：“陈修远被抓的时候，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屁滚尿流。啧啧，平时人模狗样的，谁知道遇事怂成那样，哪有肖总的半点好！”
听她夸着肖若祁，我唯有苦笑，“肖总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替他说话。”
“实话呀！”她狡辩一句，又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任总，我知道，肖总给您撤职，您为这个生气。我也质问过赵特助，可他叹着气告诉我，说肖总都是为您好，您以后就知道了。赵特助不像骗人的人，我想……”
赵家阳是肖若祁的人，当然替他说话。
我关注的，是小董提起赵家阳时羞涩的语气。
正想打趣她两句，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诚少见的紧张急切，冲到房间里对我说：“太太，肖先生找您，快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