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我很惊讶，因为他之前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哪怕被我问住，敷衍的时候都是理直气壮。
“别再瞒下去了，开诚布公有什么不好呢？凝雨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会体谅你的难处。”顾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鼓励他。
说完后，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人。
我没再催促什么，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良久，肖若祁才终于沉沉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接下来，我也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有关这段日子的全部真相。
事情要从安琪的死说起。
当初肖若祁和安琪来往，遭到了萧家人的反对。后来安琪出事，肖若祁一直以为是萧家人下的黑手，好釜底抽薪，让他彻底死心。
安琪死后的这几年，他一直没放弃，在寻找她被害的真相。可就在今年，他有了新的进展，得知谋害的安琪的人并非萧家那些长辈，而是白雪晴！
之前肖母已经告诉过我，白雪晴和安琪是同学，还逼的安琪退学过。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太惊讶，只点了点头，适当给他一些反应，“然后呢？”
“然后……”
他说着说着，低头看我一眼，话锋一转，“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别在这里站着了，回病房吧，我慢慢告诉你。”
“我不要紧的……”
“听话。”
他不由分说，将我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病房。
途中，几个小护士对着我们偷笑，又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让我忍不住脸热，恨不能把头埋进肖若祁的胸膛里。
总算回到病房，他把我轻轻放在病床上，又给我身后垫上一个大大的靠枕，对待我，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可以继续说了？”我的心思却只在那些真相上。
他坐在我床边，大概有关安琪的记忆实在揪心，他深吸了两口气，握住我的手才继续：“白雪晴家里很有背景，她做事隐秘，很难找到证据。之前她人又在国外，我查了半年多，一点结果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再开口有些不自在，“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我指指自己的面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抿抿唇，无力地点头，目光却躲闪着我，“我和你结婚后，虽然并未举办婚礼，但白雪晴还是马上从国外赶回来了。并且，她开始联络萧家那些人，企图通过和他们拉关系，再次接近我。”
难怪萧家那些人，都那么喜欢白雪晴，我上次去萧家大宅，就感觉到了。
“从白雪晴的行为，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在意我，也同样嫉妒你。”肖若祁已经彻底低下头，一边揉捏抚摸我的手，一边低哑地说，“当时我……我想，既然她嫉妒你，那她很可能会用对付过安琪的手段，继续对付你。所以，我才带你去了萧家的大宅，并且在她面前保护你……”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赵家阳那条信息的意思了！
原来，肖若祁曾经想过，把我当鱼饵，用我钓得白雪晴再次出手。这样的话，他就能抓到她的破绽，替安琪报仇了。
那时候他带我去萧家的大宅，我心里还很高兴。想着他是尊重我，才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家族认识。
在他维护我的时候，我更是满心感动。
可原来……这都是做给白雪晴看的！是为了让她恨我，好对我动手！
尽管这些已经过去，可我还是心头发冷，忍不住将手从他五指间缓缓抽了出来。
“凝雨……”他抬眸，痛苦地望着我，再次握住我的手，强力攥住不肯松开。等我挣扎累了，老实下来，他才继续说，“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同情安琪，也理解他对她的感情。
可……他再爱她，也不该用我的安全作代价，来替她报仇不是吗？
安琪的命是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难怪顾子墨说什么“提前和我说对不起”，现在想想，估计是他早就知道了肖若祁的计划，所以才替他道歉的吧？
“你先松开我再说。”我哑着嗓子要求。
“凝雨……”他不肯松。
“先松手！”我本想低吼，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发出的竟然是哭腔。
肖若祁终于松开手，又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没接，只凉凉地催促他：“继续说吧。”
“真的对不起。”他再次道歉，然后才接着说，“那段日子，我安排了很多保镖，日夜跟着你。但毕竟是隐秘的，他们怕你发现，也怕白雪晴的人发现，都不敢离你太近。所以那次尹雪儿绑架你，居然被得逞了。这次的事也让我明白，我对你的保护，并不够周全。如果白雪晴也有心害你，我可能像挡不住尹雪儿一样，同样挡不住她的黑手。”
这样看来，我还要谢谢尹雪儿了。
要不是她给肖若祁提了醒，恐怕他还会继续那个计划，让我当白雪晴的靶子。
“从那次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不再继续那个丧心病狂的计划了。”他说完最艰难的部分，终于敢正面直视我，“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故意接近白雪晴，一是为了套话，从她身上找证据。二来……也是让她以为，我已经喜欢上她，不在乎你。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嫉妒你，你才能更安全。”
听完了这些，我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他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因为一旦向我解释，就势必要牵扯出，他拿我当诱饵的那些行为。换了哪个女人，都会对此寒心的吧？
“你不许我出别墅，找保镖监视我；不许我见陈修远，不许我去嘉业；还有撤我的职，不让我去公司……也都是怕白雪晴伤害我？”我举一反三，追着他问。
他闷闷地点头，“当初安琪出事，我太对不起她了。现在……我再也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陈修远和白雪晴串通一气，我早就知道，所以你接近陈修远，就相当于接近白雪晴，我当然不敢。至于嘉业，它是萧家烨的产业。而萧家烨，一直喜欢白雪晴，在萧家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难怪赵家阳会告诉小董，肖若祁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这样说来，也没什么不对。
又联想到赵家阳那条信息，我连连眨眼，不安地问：“赵家阳说，公司里没找到可疑的人。你们是觉得……白雪晴在我宁远，也安插了人来害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