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阳哽咽着说完了全部经过。
那条河很浅，不过是装饰用的人工河。但是对方太狠，直接把李嫂撞到河床上，当场殒命。
而开摩托车的人，更是头骨都撞碎了，陪着李嫂一起一命呜呼。
“那个开摩托车的，我当场过去检查，身上没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光头，满身都是刺青和刀疤，一看就是那种亡命徒。这样的人，恐怕……恐怕也查不到什么了。”
描述完了事发经过，赵家阳又补充了两句。
听完之后，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白雪晴真是好手段！
作为肖母坠楼唯一的目击者，李嫂的死，显然是白雪晴心虚而为。她居然能找到这种不顾生死的亡命徒，和李嫂一起死的干净，什么证据也不留下。
我怒的浑身血液都在翻滚，一下子从沙发上弹立起来，攥着一双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为妈妈报仇！一定要弄死白雪晴这个恶毒的女人！”
赵家阳也咬牙附和：“对，一定要给老太太报仇！”
倒是沙发上的肖若祁，目光始终是暗淡的。他像是累极了，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家阳你先回公司吧，我都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他扶着沙发扶手，才缓缓地起身。行走时，脚步拖沓，像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一步步沉重又无力地向外走，甚至还平地踉跄了一下。
“肖总……”
赵家阳马上凑过去想扶他，却被我拉住了，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事。
就这样，我们目送他出门，那个不再挺拔的背影，让我无限心酸。
他一走，我叹了口气，对赵家阳说：“给他点儿空间吧，他……肯定想一个人好好陪陪妈妈。”
母亲遭遇横祸，唯一的证人又惨死，换了谁都会无力吧？
赵家阳低低叹息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我的目光突然变得尴尬，摸了摸鼻子，赧然说：“那个……太太，那天的短信……”
上次就是偶然看到他的短信，我和肖若祁才算彻底摊牌，把话说明白。
“若祁全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解释了。”我淡淡地打断他。
他满脸内疚，低低地说：“后来肖总也训斥过我，警告我，不许再打您的主意。太太，非常抱歉，我、我是不想肖总难过，所以才出了下策。”
作为肖若祁的人，他一心替老板考虑，其实无可厚非。
我也看开了，不再怪他，“没事，都过去了。”
“谢谢您大人大量。”他也是疲惫到极点的样子，松垮地站在那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当时，我也实在是替肖总难过。白雪晴极有可能，就是害死安琪小姐的凶手。肖总每次见到那个女人，都会想起当年的事，格外悲痛。可他还要忍耐着，去向白雪晴示好。每次和白雪晴分开后，肖总都会一个人去卫生间，呕吐许久……”
就像有关宁儿的事，会引起我的幻痛一样，安琪，也是肖若祁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那一块伤疤。
听了这些，我说不上心底什么滋味。
更体谅他了，毕竟他如此难过。同时，也有浅浅的酸涩，因为他如此难过，是为了别的女人。
我已经开始吃醋，甚至是安琪的醋了。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这些不该有的儿女情长，我低声说：“我也不怪他了，不必向我解释这些。”
“您能这样想就好。”赵家阳告辞，离开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叮嘱我，请我好好照顾肖总，我点头应了下来。
当晚，肖若祁跪在肖母床前，整整守了一夜。
我进去看他，他只是说想和妈妈待一会儿，让我自己先休息。
在这里，我们的高级病房是专属的，我只好先住过去，和衣胡乱睡了一晚。因为睡的太迟，第二天一睁眼，居然已经九点多了。
忙换好衣服下楼，去看肖母，到了她病房门口，我却听见熟悉的女人声音，正哀哀地哭诉：“若祁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过伯母！当时我吓坏了，我不敢面对可怕的场景，这才跑掉的！”
白雪晴！
她还有脸来医院，有脸对肖若祁说话！
我怒血翻滚，真想马上冲进去，狠狠给她两个耳光。可是……想到肖若祁的计划，我手指死死抓住门框，只立在门口，强忍着没进去。
透过门缝，我看到肖若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灰白，眸子里更是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透着疲惫与颓败。
白雪晴立在他对面，解释了一通后，大着胆子走过去，轻轻晃了晃他衣袖，咬着嘴唇，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若祁……若祁你不信我吗？我、我也怪我自己，看到伯母不小心坠楼，居然……居然没反应过来，上去拉她一把！”
避重就轻，颠倒黑白！
暗暗骂了一声，我仔细盯着肖若祁。
他眼皮一抬，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把所有情绪都藏在深处。他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他其实在微微发抖。
他深呼吸了两下，许久，居然抬手握住白雪晴的手，哑着嗓子说：“别哭，我相信你就是了。”
白雪晴惊喜地一笑，大概觉得不对，忙又收敛笑容，做出悲伤的样子，要哭不哭地说：“谢谢你若祁，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你放心……伯母吉人天相，她一定可以醒过来的。这段日子，我就陪着你，咱们一起好好照顾她，好不好？”
说着，她手又按在肖若祁肩膀上，一下一下轻轻捏着，头也向他肩膀靠拢。
肖若祁身体没动，目光却是偏向一旁，根本没看他。我见他几不可闻地轻微抽搐了一下，手掌捂了下胸口。
突然地，我想起了昨晚赵家阳的话。
他说每次和白雪晴接触完，肖若祁都会去卫生间呕吐，要恶心许久。
而现在……
安琪的仇，再加上肖母的仇，肖若祁敷衍白雪晴的时候，该是带着多大的压力与不甘。他此刻，一定忍的万分辛苦吧？
看着他越来越灰败的脸色，还有强忍之下，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我心脏狂跳，对他的心疼，促使着我去做一个疯狂的决定。
咬咬牙，我抬手将门推来，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肖若祁抬眼，见到我就深深蹙起眉头，用眼神示意，让我不许乱来。他还微微一摆下巴，让我马上出去。
我只当看不见，死死盯着白雪晴，一字一顿道：“白雪晴，拿开你的脏手，离我丈夫远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