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正我的力劝,太后终究还是随了他的意,没有再去打扰华娇。
如今的华娇倒也过的清闲,只是腹中的孩儿有些闹腾,一直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都不能好好的吃饭了,为了能够好好的照顾到华娇,蝶舞向正我请求搬到冷宫,因为她每次去送饭的时候就看到华娇干呕的特别厉害,可自己又不能待太长时间,心里不免有点着急。
能有人照顾华娇,正我当然同意,他让蝶舞多准备了一些蜜饯和酸食,据说孕妇吃酸食能解吐,希望能够有效,而且现在天冷,让她多带了几条被子和几件保暖的衣物过去。
只可惜华娇对于蝶舞的到来确实是惊喜,但是看到她带来的东西,又听说这些是正我吩咐她带过来的,顿时又惆怅了,心也莫名的开始疼起来,为什么要把她伤到体无完肤以后又给她来一点温暖,让她真的好不适应。
"姐姐,我帮你在那块角落上下都铺了被子,你晚上睡觉就不会冷了,还有,你现在怀孕了要注意着点,多穿点衣服,感染了风寒可是会殃及到孩子的……"自蝶舞来了以后,冷宫里一下子就变的热闹起来,习惯了清静的华娇,被她弄的手无足措,都不知道的要干什么,见华娇的反应这么迟钝,蝶舞干脆就自己先干活起来,反正到时候只要华娇想到了什么自己再去做就行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早上的忙碌,蝶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华娇却一点倦意也没有,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蝶舞,走过去替她盖了盖被子,然后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冬季很少能见到月亮,今夜也不例外,外面寒风吹的门窗吱嘎吱嘎乱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让人难免让人有些心慌,华娇靠着记忆一步一步的漫步在自己院子周围的小路上。
突然华娇感觉自己的左肩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从左肩流出,她伸手一模,热乎乎的而且有点粘稠,放到鼻子前一闻,还有一股血腥味,她顿时心下一惊,难道刚才是有人在偷袭她?只是因为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所以刺偏了,幸好幸好,但是黑夜中如何分辨人的准确位置呢?想了许久,华娇想起来有人可以通过脚步的快慢和声音分辨出一个人的具体位置。
于是华娇静下心来,不去想自己肩上的伤,用心去感受对方的位置,终于在那人再次刺出一剑时轻巧的躲过,但是时间长了对华娇更加不利,毕竟她是一个身怀有孕的人,而且伤口在不断的出血,渐渐的使她有点力不从心。
"住手。"突然蝶舞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她拿着油灯逐渐走近华娇,只见天蚕手中的剑只差一寸便会刺入华娇的心脏,幸好她喊的及时,"姐,你能不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我们这一辈身上吗?亲郡王已经死了,父皇母后都死了,整个柳国都灭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肩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
"纤儿,你要清楚,这个人的父亲是害了父皇母后的罪魁祸首,她如今死在我剑上也是罪有应得,要怪就让她去怪她的父亲吧!"
"姐,你就放过她吧!若不是她,我如今还身处青楼之中,是她解救了我,而且她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摆过架子,视我为亲妹妹一般,纤儿求你了。"蝶舞哭着跪在天蚕面前。
天蚕叹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华娇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人,她根本就听不懂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回到屋内,蝶舞便向华娇解释,原本她和天蚕是柳国的公主,本名为柳玟乐和柳玟纤,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可就在有一天亲郡王,也就是华娇的父亲,受宋国皇上指令来与柳国协商一些事情,至此之后柳国的皇上就闷闷不乐的,过了两年,竟然暴毙身亡,谁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柳国皇室单薄,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因此朝堂大乱,那些有野心的臣子们天天斗心计,甚至还有人举兵造反,更没想到的是宋国也横插一脚,领兵带头的就是亲郡王。
当宋国的军队杀进皇城的那一刻,天蚕的母后就在寝宫里自尽了,同时还放了一把火,那个时候皇后并不知情天蚕姐妹躲在她的寝宫之中,求生的欲望比什么都强,为了救妹妹,天蚕牺牲了自己的容貌,因此熊熊燃烧的大火在她的心中就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逃出皇宫以后,天蚕就到处拜师学艺,打算学成归来的时候亲手杀了亲郡王,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没等到自己来报仇就先死了,看来这就是报应,几经徘徊以后,她便来了陈国,因为陈国是唯一有能力对抗宋国的国家。
原本宋国的国土也并不是很大,吞并了柳国以后才有了如今繁华的景象,其实那洛阳城就是当年柳国的京都,也难怪那里会如同宋国的皇城一般繁荣昌盛。
"我父王也是为人臣子,他所做的一切不一定就是他愿意做的。"华娇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被人污蔑,在她的心中父亲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巍峨的,无人能够代替。
"确实,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想过放你一马,可是宋国的皇上却带你如同掌心的珍珠一般,呵护有加,他注定就是灭我柳国的仇人,可惜呀,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既然他这么在乎你,那我就只好拿你当替罪羔羊了。"
说了这么多,华娇不敢相信,自己信任了这么久的天蚕居然会跟她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她还这么希望自己死。
"好了,姐姐,不要说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蝶舞深怕天蚕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扯些什么话进去,要是说的难听了,恐会伤了华娇的心。
天蚕见自己的妹妹如此维护华娇,便也无奈地离去。
这一夜,华娇便是彻底的失眠了,自从来了陈国以后,发生了太多让她意想不到的事了,有点令她头疼不已,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沉沉的睡去。
"皇上,廉政亲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沈公公拿着旭升写给正我的信恭敬的站在龙案之前。
"呈上来。"
打开信封,里面是写的满满的两页纸,正我仔细的阅读了一番,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解释自己跟华娇没什么,说自己尊敬华娇是自己的大嫂,所以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读到最后才是这封信最重点的内容,旭升决定离开皇城去自己的番地。
陈国也就只有旭升和正我两个皇子,其中一个人定然只能做王爷,所以先皇早就赐封了旭升番地,本来这个番地也没什么用,因为先皇就是希望两兄弟能够齐心协力创陈国盛世辉煌,但是谁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居然番地也派上了用场,好让旭升能够有一个安度晚年的地方吧!
读完信,正我就将它烧了,昨天旭升就派人说他要离开这里,原以为他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居然来真的,他冷笑的看着逐渐被烧成灰烬的信,眼中尽是冷漠,让人捉摸不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华娇的肚子越来越明显,呕吐的症状缓解了许多,如今她已经能感受到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不安分的乱动,蝶舞也每天兴奋的跑进跑出,说是什么要为即将出世的小生命做些漂亮的衣服,天蚕也因为蝶舞的关系,跟华娇解除了尴尬的关系,每次夜色临近的时候就会拿一些生活用物来给华娇。
然而就在大家满心欢喜准备迎接小生命的时刻,突然传来了旭升遇害的消息,顿时朝堂上议论纷纷,说法各不相同,但是最多的说法还是因为华娇是个不祥之人,才害的廉政亲王遇害,大家都知道旭升的武功虽然不高,但也仅次浩成之下,即使遇到千军万马也能轻易脱困,怎么会死呢?
虽然旭升与太后没有血缘之亲,但好歹她也养育了这个儿子二十多年,感情也是放在那里的,大家都明白了太后对两个儿子都是非常疼爱,所以听到旭升遇害的消息,几次悲伤过度哭晕过去。
"啊!"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都说过了别绣了,你不听,现在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小心孩子。"蝶舞夺过华娇手中的女红,说什么也不让她在绣了,替她止了血,又抹上了金创药,包扎好以后才松了一口气,明明这里的身份蝶舞是最低的,但说话的语气却仿佛她是老大一样,霸道的很。
"好啦,我知道了,你再啰嗦的话,我看以后世耿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再说你的事干嘛又扯到我身上来。"蝶舞每次听到世耿的名字就羞红了脸。
"瞧你这娇羞的模样,好了,不逗你了,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很小心的,今天怎么会不小心刺到自己的手了呢?"华娇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自己的手上。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没什么好担心的,做女红的,哪有不被针扎的。"蝶舞在桌上收拾了一下,免得到时候华娇觉得自己闲的发慌又去做女红扎了手。
没过多久,天蚕匆匆忙忙的闯进了房间,"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华娇从来没有见过天蚕这副面容。
"旭升死了。"
"什么?"蝶舞和华娇都为之一惊,这个消息实在有点惊人,让华娇许久才回到现实中。
据说旭升是在请辞去番地的途中遭遇了劫匪而失足掉下山崖丧了命,这话有太多的疑点让人怀疑,但跟随旭升一同去番地的侍卫全都被害,根本查不出真相,这也就成了人们心中的不解之惑。
华娇的不安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吗?每一个接近自己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有太多的人为她受伤,又因她而死。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出去可以吗?"
"好。"蝶舞拉着一脸迷茫的天蚕出了门,她知道华娇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否则她会更加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