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在王大夫面前说这番话，他早就撂下筷子将对方大骂一顿然后走人了，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掌管生杀大权的总督大人，王大夫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柳传云见王大夫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心中暗笑，他早就知道王大夫是个自傲的人，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他就说了一句话就激得王大夫敢怒不敢言，正好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啊，王大夫，若是古月没有将那些人治好，甚至那些人被古月治死了，那古月就自然会变得臭名昭著，不能在江南待下去，也威胁不到你们的地位了？”
“可是她确实……”王大夫虽然之前嘴上说着古月还不一定能将病人治好，但那也只是一句不服气的气话，因为古月开的药方药效很显著，她手下的病人气色明显变好了，而且他听陈冰跟那些病人说，过不了两三天，他们就能痊愈回家了。
“王大夫，只要你想，那些人就不能痊愈，就可以让古月变得臭名昭著。”柳传云意有所指。
王大夫被柳传云话中的杀意吓了一跳，连酒意都清醒了几分，“总督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古月跟我也有一点矛盾，若是王大夫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怎……怎么解决？”王大夫有些愣愣的，脑子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想让古月名声败坏，以后在江南待不下去，还是想让她治好这些染了瘟疫的病人，将你们都踩在脚底下？你好好考虑考虑。”柳传云说完，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也不催促王大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大夫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他痛恨古月，在这次治疗中出尽了风头，并且对他们说话一点都没有别人那样的尊敬，而且若是古月这次真的治好了病人，以后在百姓中的威望威望必然会比他们高，以后他们在江南这边也会混不下去。
可是另一方面，王大夫又有着身为大夫的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操守。他虽然平日里高傲自大，经常目中无人，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大夫。不会去救无关紧要的人但也没有害过什么人，然而现在柳传云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想让古月倒台，就必须要有一些牺牲品。
王大夫在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对古月的痛恨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天平还是偏向了对古月的痛恨那边，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和羞辱，加上酒精上头的关系，他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让古月消失。“柳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做，我听您的。”
柳传云没有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他早就看透王大夫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人只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现在时机还没有到，等本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自会派人通知你。”
这个时机在古月将病人治愈后的第四天到来了。深夜，王大夫被柳传云派人喊进总督府中。他被人从睡梦中喊起来，连衣服都有些凌乱。脸色却没有什么睡意，反倒一脸紧张。
这几天来，王大夫想起自己那天喝多了酒与柳传云说的话还有做下的承诺，他其实有些后悔，想到自己或许会害死人，王大夫的手脚就不受控的哆嗦了起来。
“总督大人，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王大夫一边跟着柳传云往前走一边问到。
“做什么？”柳传云转过身来对王大夫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不过他的脸正好隐藏在黑暗中，王大夫没有看清，“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还需要王大夫出一分力啊。”
“诶，我知道的，大人您放心，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王大夫不知道柳传云需要自己做什么，心中有些发怵，不过嘴上还是下意识的应和着。
等到了一个病人家门口，柳传云下令让侍卫将病人迷晕，然后示意王大夫进去。王大夫一头雾水地站在那个昏睡的病人面前，下一秒就听见了柳传云的吩咐：“王大夫，动手吧。”
“动手？”王大夫不明白柳传云的意思，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对。”柳传云令侍卫长拿出一根银针，递给王大夫，“将他杀死吧，我知道你们医生懂得一些穴位，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并且找不出外伤来，这一点就交给你了。”
“什么？！”王大夫万万没想到，这杀人这一步，竟然要他自己亲自动手，饶是之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设，现在也全部土崩瓦解，一双手也不住的颤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总督大人，我……我没有这种经验，您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还不等王大夫说完，柳传云就打断了他的话，“王大夫，你这不会是要临阵脱逃吧，本官可是记得，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本官要你做什么，你都绝不推辞的，这就是你所谓的绝不推辞？你可不要忘了，本官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柳传云说话慢条斯理，吐字清晰，可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地带上了威胁的口气。
“我……”王大夫脸色发白，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几秒钟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从侍卫手中接过那银针，然后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将那银针一下子插进了病人的脑袋里，病人只是抽搐了一下，就彻底的没有了声息。
王大夫看见那人的面色渐渐变得铁青，然后失去了生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蜡一般，他的心也慢慢冷却。这是他当大夫以来，第一次用自己学的治病救人的手段将一个人杀死，当他将那根银针插入那人的脑袋里时，他清楚的感觉到，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
有了第一个，接下去的几个就快了。王大夫几乎都不用柳传云吩咐，自己就直接将银针插到了病人的脑袋里，他近乎冷静地将那些病人全部杀死之后，脸色寻常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直到关上门，他的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