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容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世界依旧是红红的一片,不见太阳,分不清昼夜。
花相容缓了缓脑袋,转了转有些肿痛的脖子,师兄下手可真重……
等等!
花相容一惊,师兄……
花相容环顾了房间,回忆着昨日花槿颜的不同寻常之处,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打开密道跑了下去,花相容打开浸泡那人脸皮的药池,望着空空如也的药池,脸色一变,心下一沉。
果然……
随后连忙跑去大堂,果然看到众人都在,除了…师兄…
凤千鸠见状,阴沉了许久的脸上总算见了丝笑意:“渺渺你跑慢些,不急,你不是最后一个,千槿还没来呢!不过倒也是奇了,朕还是头一次见千槿赖床呢!”
花相容连忙摇头,喘了几口气,感觉好些了就连忙说道:“不…不…是……,师兄他怕是出事了。”
凤千鸠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怎么回事?”
段决卿瞥了一眼凤千鸠,他知道凤千鸠与花槿颜情同亲兄弟,所以也可以理解凤千鸠如今的心情,段决卿走到花相容身边,扶着花相容坐下,为其添一杯水,轻轻道:“喝口水,慢慢说。”
花相容看了段决卿一眼,轻轻道:“谢谢。”
花相容将昨日睡不着在后院遇到花槿颜,被花槿颜打昏,以及药池里的皮不见了踪影都一一说出,并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我怀疑师兄他可能是给自己画了皮,去了皇宫。”
凤千鸠皱眉:“愚蠢!他对修罗一无所解,去不是去送命吗!”
花相容喝了口水:“如今不是指责的时候,该想想要怎么办。”
慕容瀛:“还能怎么办,直接冲上皇宫,救槿兄出来!”
白莲按住冲动的慕容瀛,摇摇头:“不可,花槿颜不是莽夫,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贸然前去,除了会暴露他,还会赔上我们自己。”
段决卿也道:“不错,我们需从长计议,这样,你们先想想办法,我先去看看。”
……
段决卿施展轻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皇宫,因为轮回之境的令牌,段决卿冥冥中对修罗有一丝丝的感应,不出意外,修罗此时就在宫中。
段决卿凭借那一丝丝的感应,找到了修罗的所在地,将气息隐藏,躲在屋顶另一侧,借凸起的屋顶遮挡着身体,悄悄观察着外面的一切,然而这一看却是让他心惊……
……
花相容紧皱着眉头,虽是坐着,但从她那不停敲打桌子的食指便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安,她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她的心越来越慌……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产生的巨大响动惊动众人,众人相视一看,齐冲出去,却看到了负伤的段决卿以及浑身是血、易容后的花槿颜。
众人连忙上去搀扶,打算将段决卿与花槿颜扶进屋内,然后段决卿却突然喊道:“别碰他!花槿颜他,已经死了,他的皮被修罗生生拔了下来,骨头已经变成了灰,消散在了尘世间。”
听到这个消息,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花相容与凤千鸠。
花相容:“这怎么可能?!师兄他才刚刚潜伏进去,就算修罗再厉害,也不会这么快发现,更不会这么快就把师兄折磨致死啊!”
段决卿眼底闪过一抹煞气,冷冷开口:“我们都被修罗戏弄了,修罗早已料到我们的计划,早早的便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刚到时,他正在扒花槿颜的皮,而在我踏入皇宫的那一刻,我便已经被发现了,跟他过了招,勉强将花槿颜的皮带了回来。”
众人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心中对修罗的恨已经达到了顶点,这修罗的局还布的真够大的!
“不过,”段决卿又开口道,“虽然此番我受了重伤,却也有所收获,修罗的实力被限制了,否则以他的实力,我不可能活着出来,更不可能将花槿颜带出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修罗借古清风身体来到人间违背了天地规则,所受的限制。”
慕容瀛一听,眼睛一眯,拔剑而起:“既然如此,那还怕他作甚,看我去将他的狗头砍下来!为槿兄报仇!”
一向冷静的凤千鸠此时也拔剑而起:“朕跟你一起去!”
十月同样紧追不舍:“我也去!”
白莲张口正要劝阻,然而那三人却已经没了踪影,白莲不由得看向花相容:“渺渺怎滴不拦着他们?”
花相容脸色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为何要拦?既然已知修罗实力下降,我们的实力虽都不及段决卿,但我相信我们几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一定能将那修罗拿下!”
花相容说罢,不给白莲留说话的机会,也施展起轻功离开了。
白莲看了看花相容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受伤严重的段决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段决卿道:“你受伤太重,先自己留在这里养伤,我先去帮助渺渺,待我回来再为你治疗。”
说罢,白莲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段诀卿护住心口,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看着这偌大的房子,记忆一点点袭来……
“你呀,谢谢那枚金子吧!若不然,你今儿个可就一命呜呼了。”
“你伤没好就不要乱跑,我可以救你一次,但不可能再救你第二次,你自己的命自己不去保护指望谁去保护?”
“哪怕穷到连个馒头都买不起,不用你交钱,我也不会来这里做活,更何况,只要有我花相容在一天,就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
“喂,美男子,我很中意你,做我的夫人吧!”
“子卿,你撑住,我带你回家。”
——“你说话算数。”——“算数。”
……
段诀卿依着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睛,眼中透着慎人的光。
渺渺,从前是我对不住你,终是我负了你,当初你说算数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要守你一辈子,我如此爱你,如今既然上天给了我机会,我又怎么能放弃,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护你安然无恙!
……
修罗侧依在龙椅之上,一席白衣惊鸿,面如神谪,仿佛天神降临,他从如花手中端着的盘子中拿下一枚龙眼,又从另一个小碗中沾了沾,随后一口吞下,唇边却残留着小碗中盛放着的液体,红似火,还透着一股浓郁的腥味,赫然是人血,原来不是天神,而是个天魔。
修罗玩味的看着闯进来的花相容等人,徐徐开口道:“你们可真是让本座好等啊!”说罢,拿着一枚沾有血液的龙眼,对着“好客”道,“来者即是客,要不要尝尝本座这里的特产,这可是好东西,处子血,一百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的产物,什么东西都是现的好,这处子血也不例外,这可都是为了欢迎你们刚刚弄来的。”
慕容瀛脸色阴沉,拳头紧握,最是沉不住气,大骂道:“畜生!”
说罢,不给花相容等人机会,直接拔剑就向修罗劈去:“我杀了你!”
修罗笑容一收,眼睛一眯,尽显杀意,手一挥,便将如花手中的龙眼连带着放龙眼的盘子一同向慕容瀛甩去,紧接着又将那“珍贵”的处子血一同甩出。
慕容瀛将龙眼一一拍开,又将盘子一劈两半,紧接着,想也没想便将小碗一同劈开,瞬间,碗里的处子血如瀑布般向他袭来,一时间视野一片血色,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血雾中穿出,直接掐住了慕容瀛的脖子。
慕容瀛气血翻涌,却还咬着牙,举剑就要向修罗劈去,修罗目光一寒,另一只手作凤爪状袭上慕容瀛的臂膀,一个用力,鲜血飞溅,既硬生生将慕容瀛的右臂拔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在电光闪石之间,根本不给众人留有帮忙的机会。
若是见到此情形,花相容、凤千鸠、白莲尚可保持一丝冷静,那十月此时就已经气攻大脑,什么冷静都没有了,只想着与修罗拼命。
还好花相容及时拦下,对着十月低吼道:“你冷静点!你现在过去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
十月浑身一颤,忍不住泪如雨下:“我该怎么办?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一命,换他一命。”
修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的神情尽显恶劣:“原本到了本座手里,是连一秒的活路都没有,但是呢,本座这次就为小渺儿破个例。”
接着,修罗看向十月,手微微勾起慕容瀛的下巴,原本暧昧的动作,此时只让人生出一股子寒意:“那边那个女人,本座给你一个救他的机会,如何?”
十月闻言,也不哭了,定定的看着修罗:“什么?”
修罗朝着十月丢出一把匕首,缓缓道:“你是习武之人,自然懂得哪处致命,哪处不致命,如今,本座便要你用这把匕首,扒自己的皮,剔自己的骨,至此换取本座手中人的命,愿可不愿?”
十月没有说话,却用了行动回答,扒皮剔骨,她从前帮慕容瀛经营慕容山庄时,没少干,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倒换成她自己了。
扒皮剔骨之苦,约莫只有段诀卿受过。
慕容瀛意识已经又些消散,偏偏修罗的力度又把握的很好,足矣让他难受,却又不会昏过去,他只能看着十月一刀一刀割向自己,却又咬着嘴唇,嘴唇咬的血肉模糊,却依旧不愿发出一丝声音,汗打湿了头发和衣衫,紧贴着她的脸颊和身体,眼神已经因为疼痛有些涣散,整张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慕容瀛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死亡本身轮回的归宿,因所爱而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