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果然是大户人家,孙子龙也着实是个会享受的,时不时就举办一场宴会,今日,他就邀请了一些朋友,举办了一场宴会。
主位上,孙子龙一边搂着一个美妾,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府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伴随着孙子龙时不时愉快的大笑,萝青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想要出去透透气,殷离见状,尾随在她的身后,跟了出来。
两人静静的一前一后走到了湖边的凉亭里,萝青烟坐在靠湖的那一面,望着湖水中倒映的月亮,眉间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因为对彼此的熟悉,萝青烟已经将殷离当作了江平的替代品,两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知己朋友。
殷离想要抚平她眉间的愁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不过这倒是个好时机,殷离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她被带到这里后发生的事。
“姨娘怎么出来了?”
萝青烟微微一笑,笑中满是疲惫:“没事,只是不习惯那种纸醉金迷的场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殷离张了张口,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出来:“姨娘是怎么来的?奴才说句不敬的话,老爷身边美妾环绕,姨娘的条件也不差,为何还要委身于老爷,做个妾呢?”
萝青烟就闪过迷茫,这个问题,她也没想过,她也不知道,当初将她掳来的是他,如今离不开,放不下的却是她。
“我是为强掳进来的,在进府前,我是有一个订了亲的丈夫的,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跟我一同长大的哥哥,说也奇怪,老爷的为人我在接触后,感觉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将我掳了进来,但是我不同意,他也没有碰我,后来甚至要放我离开。”
这是殷离不知道的,他微微吃惊:“那姨娘为什么不走呢?”
萝青烟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番,得出了结论:“我不想离开,我喜欢上他了。”
殷离心中猛的一揪,他还以为,她爱上别人是假的呢……
殷离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忍着心中的难过,非要执着一个结果:“那那个陪你一同长大的哥哥呢?不管了吗?难道不会伤了他的心吗?你没爱过他吗?”
一连串的问题,将萝青烟问的有些发懵,她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她觉得他对她这方面的事,异常的感兴趣呢?
不过这些问题,她也确实该想想了,不能一味的逃避啊,萝青烟迷茫的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平哥吗?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我与平哥自幼一同长大,他待我很好,甚至比我父亲都要好,但我一想到要与他生活一辈子,我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我想,于他,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将他当作兄长一般的亲情,我想,我不在了,他伤心一段时间,就会找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姑娘成亲吧!”
殷离复杂的看着她,他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没有了她,他的生活也仿佛没有了色彩,干什么都缺少了动力,也许他会遇到比她好的姑娘,但再好的姑娘也不是她,也不是他爱的那个姑娘。
“那孙子龙呢?啊不是,那老爷呢?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你……喜欢上了他?”
萝青烟回忆起来,唇角带着笑,眼中仿佛有灿烂星光:“他啊!他一开始强行掳我进府,我是真的恨他的,我不让他碰我,我本想着,以他这种性子,一定又要用强的,结果没想到,他真的没有碰过我一下,真的一下都没有,他都没有生气,反而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对我很好,比其他小妾都要好,后来,每夜听人同我说,他今夜去了谁那里留宿,我竟然会感觉不舒服,有一次,他哪儿也没去,我好奇,得知了他在庭院中,对,就是这里,我偷偷到这里来看,却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月光下独饮,眼角还挂着泪珠,那一刻,我唯一仅剩的只有心疼。”
殷离苦涩的笑笑,也抬头望向天空,只是还是没能止住眼中的泪水流下,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他,错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却有些高兴,还好,他的心上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从来没变,也没有移情别恋,这说明他没有爱错人,不是吗?
萝青烟有些奇怪的看向他,问道:“你在哭什么?又在笑些什么?”
是的,此时的殷离在萝青烟眼里宛如一个神经病。
殷离将泪水擦干,望向萝青烟的眼睛,对她笑得灿烂,他相信这是他这一生最好的笑容,只想笑给他心爱的姑娘:“没什么,想起了一件往事罢了,至于哭,是为了忘记,而笑是为了记住。”
忘记往事如烟,忘记前尘旧梦,忘记过去种种,记住曾经美好,记住过往的笑,记住最好的你……
萝青烟纳闷的看了看殷离,却什么也没再继续问,她发现在某些时候,殷离说的一些话她根本听不懂,云里雾里的,就算一直追问,她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问了。
“烟儿。”
不远处传来了孙子龙的叫喊声,萝青烟笑的眉眼弯弯,冲着孙子龙挥了挥手:“我在这儿呢!”
不一会儿,孙子龙便赶了过来,走到萝青烟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柔声道:“烟儿怎地跑这么远?宴会的女主角不在,还怎么继续?”
萝青烟轻笑一声,粉拳轻轻捶打在孙子龙的胸口:“花言巧语,夫人才是女主角呢!”
孙子龙顺势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认真的说:“烟儿,她们都委身嫁给我,跟着我也有几年了,我不能忘恩负义将她们休了赶走,这样她们虽然有了自由,但一辈子也是毁了,但是我答应你,我只有你一个妻,以后,她们,我碰都不会碰,也不会再纳妾了。”
萝青烟心中什么感受也有,最终流出了泪水,不停的捶打着孙子龙,而孙子龙也任由她捶打,眼底满是无奈和宠溺。
殷离知道他应该悄悄退下去的,但他还是向孙子龙开口道:“老爷,奴才明日想要离开孙府,回老家去。”
孙子龙没有不悦,只是询问道:“为什么?是工钱不够多?”
殷离轻轻摇了摇头:“工钱很多,老爷和姨娘待奴才也不薄,只是通过老爷和姨娘,奴才想起了老家里的那个小妹妹,奴才想要回去娶她,然后老老实实的做个农民,不能再让她等着了。”
“好,允了,你的重情重义我很欣赏,明日出府前,把这个月的工钱领了吧,顺便再多问管家要两锭银子,就当是我送你的彩礼钱。”
殷离告了谢,退了出去,将凉亭留给孙子龙与萝青烟二人独处,殷离走了一半,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凉亭处,烟儿,把你交给他,我放心了,你一定要幸福啊!才不枉费我的狼狈退出。
花相容与段诀卿的成亲之日,定在三天后,说是黄道吉日。
眼看成亲之日在即,花相容一边不安着,害怕出什么差错,一边又期待着,嫁人这种事,她从来没想过,没想到有一天,她也可以穿上嫁衣,盖上盖头,上花轿,还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喜帖发出去的第二天,花相容便收到了殷离的来信,看过信后,花相容放下手中的信,思绪又飘到了远方……
那日被江平打断了回忆,现在回忆起,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与师兄都沉浸在师傅的逝去,伤心的无法自拔,有很多事便没有注意到。
当年,师傅带着凤家,逼入皇宫时,身后的军队,大部分都是画皮师,个顶个的能人异士,然而,大战过去两三个月,也就是师傅死去的几个月后,画皮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失踪,直到现在,她所知道的画皮师,只剩下她与师兄了……
当年那场东漓之战,师兄因为一些事,并没有赶到,所以没有参加,而师傅身为画皮师的宗主,自然有召唤画皮师的能力,所以,那场战役中,除了师兄,所有的画皮师都参与了进去,有活了上千年的前辈,也有刚入门不久的后辈。
他们画皮师之间,有专属的联系方法,可如今,不管是哪儿一种方法,都无法再联系到其他画皮师了,于是,画皮师也渐渐不被世人所知,渐渐变为了话本上的一个逆天的角色……
白莲可谓是见证了花相容所有的唯一一个人,他喜欢她,但是不能说,他一直在背后看着她,只想默默的守护她,以朋友的名义。
白莲见最近花相容的婚礼在即,可是花相容却提不起精神来,眉头总是皱着的,透露着些许不安。
白莲白衣黑发,衣角和青丝都被微风吹的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衬着立在树上的身影,就像神明降世。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他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情绪,望着窗口边的那道靓丽的身影,轻轻开口:“渺渺,我会让你开心的。”
随后,白莲化作一道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一个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