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容被媚姬的这番话惊到了,已经五天过去了,虽然前两个任务她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学会了魅术,相反的她连对魅术的基本概念都没有,而媚姬呢?魅术第一人,她却只能勉强算个学徒。
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花相容的面色冷静了下来,大脑飞速的运作,但媚姬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媚姬突然飞身上前,伸手抑制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迫不得已与媚姬对视,毕竟她一点内力也没有,不似媚姬。
媚姬唇角勾起了一抹妖艳的笑,笑中尽显得意与自信。
媚姬眼中波光流转,仿佛从眼中往外散发着魅气,花相容本来还在挣扎的身子,慢慢静了下来,眼神变得空洞,判若一具傀儡。
媚姬见状,收起魅术,松开了花相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擦着自己最爱的双手,一边转身缓缓向摇椅上走去,坐下的那一刻,将手帕随手一丢,一脸的嫌恶,仿佛刚刚自己碰到的是世间最恶心的东西一般。
不过看到花相容的这幅模样,媚姬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越变越大,最后再也抑制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花相容,你可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媚姬我可是很尽责的将自己的所有东西,用最快的方法,毫无保留的一一都教给了你,是你自己学不会,还因此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可就不是媚姬我的责任了,啊哈哈哈……”
媚姬沉浸于兴奋中无法自拔,花相容却置身于一片白雾之中,花相容缓缓向前走,慢慢的,白雾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天空一轮圆月垂挂,萦绕在耳边的是小贩的叫卖声。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哎!这位客官,来看看我们家的胭脂水粉,绝对好用,你闻闻……”
“这位公子,买个香囊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吧!她一定……”
“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真是一对璧人,不如买一个花灯,许个愿,保证……”
……
花相容迷茫的环视了自己身边的环境一圈,这场景太过熟悉,明显就是当年那场庙会上的场景。
果然,花相容一转身,段诀卿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中拿着两幅面具,另一只手里拿着两盏花灯,对着她微微一笑:“渺渺,走吧,我们去放花灯。”
说罢,将其中一幅面具递给花相容,另一幅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空出一只手,拉住花相容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花相容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微微有些发愣,因为手中传来的温度是真的,手中的面具是真的,周围的一切一切的视觉,听觉,触觉,感觉都是真实存在的。
花相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就在花相容懵懵懂懂的情况下,段诀卿已经拉着她走到了河边,一幕幕,点点滴滴都与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只有她自己。
段诀卿已经写好了愿,花相容凑过去看了看,还是记忆中的那句话:
“愿我身侧之人,百岁无忧。”
花相容望着自己手中的花灯,微微失神,她还记得她当时写的是:“我的一生就这么多,我不介意全给你,君给我真心,我以真心还君心,身侧之人,望莫负我。”
花相容握了握手中的笔,迟迟没有下笔,她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还写记忆中的那句话吗?不,不可能了,记忆终究是记忆,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那写什么?愿老天祝她早日杀掉身侧之人吗?不,她写不出来,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就会杀掉段诀卿,一了百了。
可是,她终究是爱着他的,现在的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她恨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骗子!
段诀卿见花相容迟迟没有动作,疑惑的看向她,问:“怎么了?还没有写吗?”
说罢,便要看花相容手中的花灯,花相容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躲开了段诀卿,见段诀卿更加不解,她牵强的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手脚有些慌乱的将花灯放到河里,还划了两下水,让花灯飘的更远了些。
“已经写好了。”
段诀卿疑惑的看着她,但还是信任的点了点头,将她突然抱起,花相容又是一瞬间的失神,哦,对,接了下来该带她去萤火虫海了。
花相容望着满天的萤火虫,眼中的没有丝毫情绪,空洞无神,她甚至都不知道段诀卿什么时候将她抱在了怀里。
回过神来,段诀卿已经开始按照她的记忆,开始重复着那些话语。
“渺渺,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后。”说到这里,段诀卿顿了顿,轻声继续开口,然而花相容身处的场景却再一次改变,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当初便没有听到段诀卿对她说的那句话。
场景一变,回到了雪山之巅,她的手中满是鲜血,手中还握着匕首。
花相容一惊,连忙将匕首丢掉,眼中还残留着惊恐,有些茫然,更多的却是无助,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段诀卿,不住的摇着头,不,她不要,她不想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血腥。
这一次倒是应了她的心愿,一转眼,场景又是一变,花相容被绑在柱子上,凤千鸠正在用剑一下一下的刺向自己的身子。
花相容有些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让她重新再经历一次?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仇恨吗?
花相容充满恨意的看向段诀卿,竟然挣脱了铁链,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花相容没有丝毫的犹豫,刺入了段诀卿的心脏,镜头突然又是一转,回到了八十多年前,她手中握着的匕首毕竟变作一把剑,而她则浑身都是鲜血,她的面前,剑刺入的身体,是一个身着华丽,却又浑身狼狈的十六七般大的孩子,冰蓝色的瞳孔没有焦距的看着她,最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花相容一惊,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烫手山芋,连忙松开了手,倒退两步,环视一周。
黄昏下的皇宫一片阴沉,到处都是尸体残骸,整个皇宫被鲜血遍布,空气中弥散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花相容仰天大吼一声,双手抱头,异常痛苦,蹲下了身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原来八十年前她曾做了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原来当年她就是这样亲手送了段诀卿去了地狱,当年她自己做下的因,造成了八十年后的果,都是她自作自受,都是她活该,到底是什么让她忘记了这一切,激起了自己的仇恨?让自己只记住了段诀卿是杀掉师兄他们的凶手?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报仇的傀儡?哦!对了,是师傅……
花相容无助的掉着眼泪,人处于一个黑洞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紧抱着脑袋,将自己团在一起,妄想要逃避现实的自己。
花相容的耳边环绕着无数人的声音:
古清风:“小渺儿,千万不要忘记仇恨,那段诀卿杀了那么多人,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段诀卿:“来呀!杀了我啊!我可是杀了那么多人的凶手,杀了我啊!”
白莲:“杀了他,渺渺,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不会痛苦了……”
慕容瀛:“是他害的你成了这幅模样,你该杀掉他的,将他碎尸万段!”
花槿颜:“师妹,不要看我,师兄现在太丑了,不要看,都是他!都是他段诀卿害的!师妹,要帮师兄报仇啊……”
凤千鸠:“花相容,朕为了你弃了天下,如今你却连为朕报仇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你对得起朕吗?”
……
无数的声音环绕在花相容耳畔,花相容哭喊着,捂着耳朵,不停的摇头,一声比一声高:“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随后花相容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血红,狠狠的说着:“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媚姬本来还在大笑,可下一秒,花相容突然动了,猛的飞身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一直抵到了墙边,此时的花相容满身的煞气,眼中满是冷意,双目血红,额头的彼岸花若隐若现,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媚姬有些睁不开眼睛,更多的却是呼吸困难,她艰难的抓住花相容的胳膊,声音断断续续:“放…放手……”
花相容力气越使越大,手上青筋突起,骨骼分明,宛如鹰爪:“报仇!我要报仇!死!你们统统都得死!”
媚姬知道,花相容恐怕在回忆中陷入了魔障,此时已经没有了理智,而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想到她刚刚逃离了一死,如今却又要再死一次,可笑的是,第一次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第二次是自己心爱男人的女人,还真是讽刺啊!
媚姬的力气逐渐脱离身体,眼睛缓缓闭了起来,嘴巴微张,手从花相容的胳膊处滑落,没想到她媚姬风光了大半辈子,最终过的却如此悲催,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自作自受。
想她媚姬,在没遇到段诀卿之前是何等的风光,没有哪个男人能逃的过她的手掌心,没想到最后却栽到了这两个人的手里,若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离段诀卿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