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坏了规矩，也不会杀你。”季霖邪肆一笑，眉眼柔和，整张脸都变得光彩夺目，“但你几次三番挑衅于我，我要是再这么放了你，恐怕别人还以为我季霖好欺负。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隔三岔五来使绊子，我这辈子也不用干别的了，你说是吗？”
“你想做什么？”季霖脸上的笑意让齐叒心中发慌。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你持长枪的手留下，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先前几次来找我的麻烦，我也可以不放在心上。”
“这不可能！”齐叒急急打断，“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季霖故作考虑，在齐叒以为他要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季霖点头回答，“你要是觉得没有区别，你自裁我也能接受。”
“季霖，你别得寸进尺！”齐叒面色发青，“我刚刚可没想让你死！”
“我也没想让你死啊，是你自己说砍手还不如死了。”季霖扯着嘴角，表示自己的无辜。这在齐叒眼中，更觉森然。
齐叒低垂着脑袋，眼中暗流涌动，不发一言。
季霖也不着急，随手将大刀立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人群中一位姑娘的身影。
谷辛雨虽不齿齐叒的做派，也不忍心见他受辱，正要告别离开，一道膝盖撞击在地上的重重声响让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口中惊呼。
谷辛雨回神去看，却是齐叒双膝跪地在自己面前，瘦削的身形更显单薄无助，忍辱咬牙放低姿态，“请你放过我，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哦？”季霖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那我找一群人来围攻你，然后跟你说，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你觉得怎么样？”
“你！”齐叒恨恨抬头看他，又自知理亏，将头扭向一旁。
周围众人亦是议论纷纷，“刚刚如果不是这位姑娘帮忙，也不知道这两位公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要我说啊，这人这么歹毒，就该让他吃吃教训！”
“那也不是这样说，聚众闹事再不对，也没到了要砍手的地步，要我说，既然这小伙子都下跪道歉了，这事儿就算了，看着也还是个孩子嘛！”
“就是，这少年看着面貌端正的，怎么心思这么歹毒。反正他们最后也没什么事，竟然还说要砍手，这太过分了吧。”
季霖依旧冷漠看着一切，毫不理会周围人如何看他，斜睨了齐叒一眼，“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不要！”人群中传来一道急切女声，谷辛雨原本还以为是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出声阻拦，惊讶抬头去看，却是一名身穿石青色劲装的姑娘，手中还拿着长枪，看着也是位战士。
这姑娘从其他人让道的人群分流中走出，走到齐叒身旁，眼睛却始终放在季霖身上，再次开口，“季霖，能不能别伤阿叒的手，要是没了右手，他就再也不能持枪了。”
季霖嘴角勾起，露出浅淡笑意，他还以为楚宁打算藏在人群中不露面呢。
齐叒见到楚宁出现，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欣喜，又想到自己如今这般跪地求饶的模样，倒宁愿她没有出现，死死咬着嘴唇不再多说一句告饶的话。
季霖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无妨，我可以不要他的右手。”
齐叒猛然抬头，又一脸心伤模样看向身旁楚宁，如同亲手抓住伴侣出轨一般忿忿不平，“你还说你跟季霖之间没有什么，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听你的话！”
谷辛雨将踏雪抱在怀中，细细打量着身前女子，细眉杏眼，樱桃小口，除了皮肤略微发黄之外，倒也算是端庄可人，原来这位就是今日事件的导火索——楚宁。
谷辛雨有一下没一下帮怀中的踏雪顺毛，原以为今日的事情会因为楚宁的到来告一段落，却听身旁男子哈哈大笑，“你何时听到我说要放过你了？”
季霖笑得肆意张狂，毫不留情戳破齐叒脑中幻想，“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把楚宁当宝贝，既然她要为你求情，那就让她把自己的手留下。你们不是娃娃亲吗，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就看她愿不愿意为你损失一只手了？”
谷辛雨抚毛的手一顿，侧头看了一眼少年的肆意笑容，又看包梓一副看戏模样，将视线放在楚宁身上，没有出声。
齐叒怔怔跪在地上，面色茫然，“用楚宁的手，换我的手？”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双目圆瞪，粗着脖子将头往前一仰，大吼一声，“你敢！”
季霖收回笑意，神色认真，“不是我敢不敢，现在是楚宁愿不愿意折损自己来保全你。”
楚宁怔怔站在原地，面无血色，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由自己心仪的男子说出。
季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手，是想让自己断了对他的心思啊！
围观者中有一妇人同身旁妇人说道，“既然两人是娃娃亲，这姑娘为了未来夫君自断一手也不算什么，毕竟男人才是可倚靠的天啊！”
身旁妇人不愿苟同这般想法，正想反驳，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不愿意。”还没等齐叒劝说，楚宁坚定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石青色的身形站得笔直，昂然说道，“季霖，即便现在的我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但总有一天，我会以平等的姿态站到你身边。”
楚宁说着将目光投到谷辛雨身上——若是刚刚自己早些跳出来，现在站在季霖身旁并肩作战的人是不是就会是自己呢？
谷辛雨感受到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稍有不解，迎着楚宁的目光看过去。
齐叒失了理智，愤然骂道：“楚宁，你别忘了自己已经有了婚约！这门亲事可是我们的祖辈定下的！”
楚宁面容冷静，转身低头看他，“阿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对你从没有夫妻之情，这门亲事，我会请父亲亲自上门退掉。至于现在，”楚宁自嘲冷笑，“你也看见了，我想为你求情，但季霖从未将我放在眼中，我的求情，一文不值。是我帮不上你。”
楚宁叹了口气，接着解释，“我那天去找季霖，就是想问他，如果我跟你之间没有婚约，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楚宁的声音越来越幽淡，“我原本想，等我们都考上了西宁学府，你会遇见更喜欢的姑娘，到时候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提出解除婚约了。可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呢，一点脸面和后路都不愿意留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