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梓见谷辛雨看过来，眨着眼睛冲她使眼色。
他和季霖坐在一处，他们二人都还未上台做自我介绍，包梓身前的位置已经空了，位置的主人正站在台前说话，因为说话的声音一度被谷辛雨和西樵越来越大的交谈声盖住，此时正一脸无措站在台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冯远道正黑着脸一脸肃穆看着谷辛雨和西樵的方向。
“你们二人谈论什么呢，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了！”
冯远道语调抬高，声音蕴含怒意。他本就生得严肃，又向来不苟言笑，如今一发怒，更显得吹胡子瞪眼，凶煞非常。
西樵反应迅速，跪在蒲团上，挺直身子，双臂从两侧舒展，双手在身前靠拢，作揖赔礼，“抱歉，冯师，是我一时兴起，拖着谷辛雨多讲了几句。”
西樵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谷辛雨也不便多说，同样作揖赔礼，低头垂目不与冯师直视。
冯远道并不理会二人，只冲着台上的人一摆手，“你接着说。”
冯远道一看便是在气头上，也无人敢在此时为谷辛雨二人求情。
范迎晨看着谷辛雨这般模样，只觉得心中解气，面上却也没表现出什么。
台上的学员怕冯远道迁怒于他，战战兢兢说完了该说的话，急忙跑下了台。
包梓余光瞥了瞥依旧跪在蒲团上作揖的谷辛雨，胸膛内的水绿色蝴蝶似乎还在扑扇着绚丽翅膀，白皙面容上清亮眸光微动，迈步上台。
“我叫包梓，”包梓努力缓和着气氛，嘴角咧出笑意自嘲，“当然不是大家平日里吃的那个包子，是梓树的梓。”
台下众学员皆是全身紧绷，肃穆挺身而坐，时刻关注着冯远道的脸色，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被台上的冯师责罚。
包梓借着侧身的机会看了一眼冯远道的反应，见其依旧同原先一般毫无表情闭眼坐在蒲团上面向着台下众人，便知此法无用，只能快速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我是南淮人，御灵师，暂时没有出任务的打算。”
说完便疾步下台，使眼色让后面的人快速接上。
如今在场的学员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心思单纯又有同理心，也不忍心看着谷辛雨和西樵二人长时间跪在粗糙不平的蒲团上，除了行为上刻意的循规蹈矩，上下台和说话介绍的速度都比先前快了不少。
唯有一人例外。
前面的学员已经急步下台坐回自己的蒲团，季霖这才慢悠悠地站起往台上迈步，介绍时的语速也是刻意放慢。
“我叫季霖，是名战士，北望人，自小便在南淮城生活。进学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强！我认为，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需要的时候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台下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谷辛雨也是满脸疑惑，趁着冯远道闭目垂首之际，悄悄抬头看了台上一眼。
台上的人确实是季霖没错啊，可先前寡言少语恨不得拽上天的季霖怎么突然话这么多了？
包梓也是十分无语，招手示意他下台，嘴巴无声喊着，“你说什么呢，快下来啊！”
季霖只懒散瞧了他一眼，正要接着说，冯远道的声音再次在学室中响起。
“台下的人不用催，这个速度不错，后面的人记得保持，把该说的话通通说一遍。”
众人还以为他时刻盯着台下，偷眼去看，见他依旧垂着脑袋闭着眼，更加不敢有小动作了，一个个的坐得更直了。
季霖缓声接口，毫无急躁之感，“接下去十日时间，我同包梓一样，暂时没有出任务的打算。”
等到季霖下台坐好，包梓怕又被冯远道发现，不敢再选择无声抗议，只侧头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季霖在包梓脸上读到的意思大约是这样的——你干嘛呢！好歹谷辛雨还帮过你呢！你就这么落井下石啊！
季霖貌若无事收回目光，静坐着看着台前，并不理会他。
等甲班剩余十三人全数介绍完毕，谷辛雨的两只膝盖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身体也是止不住得颤抖。
冯远道赦免的声音这才传来，“你们两个坐好吧，以后记得，课上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交头接耳！”
“是！”甲班四十人齐声应道。
他们早就猜到这位冯师不好对付，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就让两位学员跪了半个时辰之久，各个心有忌惮。
看来，日后在冯师面前必须好好表现才行，免得像今日的谷辛雨和西樵一般，被杀鸡儆猴。
冯远道刚一甩手走出学室，包梓就急忙伸手扶住身侧谷辛雨已经僵硬的胳膊，让她能够借力坐下，语出关怀，“辛雨，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谷辛雨曲着腿揉着膝盖，“就是膝盖长时间跪在蒲团上有点受不了，我回去拿热水疏通一下筋脉就好了。”
说着转头看向西樵，蹙着眉头，脸含歉意，“西樵，对不住了，要不是我一直问你问题，你也不至于跟我一起被处罚。”
西樵也在身旁人的好心扶持下坐好，随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大块绿松石递给她，“也是我不好，应当课后再找你说话的……这就是绿松石，你把它们贴在膝盖上，会舒服些。”
又拿了两块贴在自己的膝盖上，脸上的痛苦之色这才有所舒缓。
他本就是牧师，身体素质难免差些，在粗糙蒲团上跪了那么久，实在有些受不了。
包梓有些不解地看向缠绕在谷辛雨手掌间的海纹石吊坠，“刚刚就听你们在说这些石头，这是海纹石吧？将它镶嵌在头部盔甲或是发冠上，可以提神醒脑的，我来学府前才买了……”
原来海纹石是这般作用，谷辛雨粲然一笑，“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一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挨罚了。”
“嗯？东莱城中没有绿松石或是海纹石售卖吗？”
“应当是有的，只是我很少去拍卖场之类的地方，身边也没有人用，只觉得看着新鲜。”
包梓深以为然点点头，“绿松石和海纹石一般都是战士佩戴较多，我最初也是看季霖在用才知道的……”
回想起刚刚课上的事情，包梓回首看向季霖，“季霖你也是，辛雨好歹帮过你，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故意说得那么慢？”
季霖瞥了眼谷辛雨手中的吊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自己问问她，我是在害她还是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