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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上明月

日暮时分,姜家的这一支商队伍终于是踏上了正道,算是完全地走出那片大荒山了,真正进入靳州郡的核心地域,距离目的地‘平城’近在迟迟。

地平线上,一座巍峨古老的城市矗立在人们的视线尽头,这像是一尊浑然天成的庞然大物一般威严无比。

它横躺着身子,与落日的方向对立,此时被余晖衬成了一座泛着金光的青金之都。

这座古老的城池历史极为悠久,任谁也不知它到底存在多久了。

自有史以来,或大或小的事件都会牵扯到这座城市,作为十多个朝代的古都及数千年的兵家必争之地,它显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曾经惨烈的战斗早已被世人遗忘,一片浩大的城墙之上青苔长满,掩盖了那些前人和旧事。

如果在城墙上仔细地寻找,依然能够找到一些犀利的划痕和恐怖的枪眼,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强者留下来的痕迹,伤痕至今都没能被时光给磨灭。

城外数十上百株参天大树并列成行,似是守护了这座孤城千百年一般,崛起和没落都与之同行。

最后的一段行程再无波澜,平城内派出的的哨探五里一处,控制着附近百里的范围,因而也早早的就与他们接触过了,百里加急通报给了城内的郡守。

“开城门!”

城墙之上,一位大将披着厚厚的战甲,无时无刻都在为战斗准备着,而其身后亲兵数百,皆是站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看到了姜家人马的标志远行而来,他注目凝望着,在他们临近城下时,他下令打开了城门。

厚重的城门重万斤,随着士兵们的推动,它发出了吱响之声,大门随之敞开,给众人放行。

护城河底荆棘密布,更有尖枪倒刺掩于其下,黑水令人心生敬畏。

“小侄明远,见过郡守陆东大人!”

姜明远进入了城中,这第一件要做的便是去拜见此郡的郡守,因为他带来了姜家内部传递出来的托付。那十数车沉重的货物也随之而来,被他置存在了郡守大人的府邸之外。

“姜贤侄不必多礼!”靳州郡守道,示意姜明远坐下,与其并列。作为姜家的年青一代翘属,姜家未来的家主,是有资格的坐在那里的,毕竟这样的身份谁敢轻视?

这靳州郡守四十来岁,但看起来很是年轻,此时端坐于正堂之中,虽然面带和气,但是言语中给人带来的威压却无所不在。这是常居此位之人自会生成的威严气质,与性格或其它都无关连,而是浑天而成,一言一语可令胆小之人心中战战兢兢,甚至一声断喝之下能吓破人胆。

王侯将相之威便能如此,更不论那万人之上的皇帝了。

陆东,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但是作为这一方天地的封疆大吏,城中数十万百姓无一不对这个名字无比的敬畏,因为在他的治理之下,城中百姓自给自足,生活已算是安康。

除此之外,他亦还有着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剑主陆有缺的子侄,是同胞兄弟的后人,武林中知晓的人都对他敬重万分,而姜明远与姚家很关系很近,自也知晓这些事。

姜明远恭敬地说道:“大人,姜家商队幸不辱命,拼得九死一生,终将虎京之器械带来了!”

“不错,姜家商队果然信誉第一,那些交与督造处即可,此事咱就就暂且不谈,我听说你们来的半道上遇到了贼寇?”陆东问道,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不错,他们是尋山上的一群贼寇,差一点我们就命丧红磷山脉,幸亏表姐以响箭召唤来了有缺剑主,商队这才转危为安!”姜明远随即说道,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当真是万幸,幸亏小叔刚好也在附近。”听得姜明远将前后娓娓道来,陆东虽然面部淡定,但内心深处亦是一阵虚惊。

“后来回想,总觉得这一次事有蹊跷,难得一见有贼寇如此疯狂,竟拼了个损失惨重也想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姜明远道,这伙人的行径触动了他的心弦,一般的贼寇惜命得很,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那他们应是别有所图,你们可曾携带了什么贵重之物随行?”陆东说道。

“这么说的话,我们身上的确有一件异宝!”姜明远眼神一闪,心想这事还真有可能,可就算是异宝价值连城,那姜家的名号可是打得很明白啊,那群人却都无视了,真是怪处连连。

说着,他从贴身携带的一个锦囊中取出了一物来,是一个玉瓶。

陆东的眼光顿时也被吸引住了,凝视在了玉瓶上面,他在想,究竟是何的物件,不仅让姜家如此看重,还能引来那贼寇,这样的东西肯定很不简单,姜家收藏可皆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玉瓶不大,姜明远揭开了封口,亦是一个玉做的瓶盖,打开后,一束光芒直接就从那瓶口传了出来。

白芒冷如月光。

姜明远随即一翻,将其中之物倒了出来,却是一粒眼珠子般大的物体。

“这是什么?”

陆东看着那一团光芒眼中惊奇,因为在他看来,姜明远手掌中其实是并无一物的,但它却又真实存在,正如那夜明珠一般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当然可这不是夜明珠,因为它‘不可视’,你看不到它存在着的实体,但却能清楚的知道它在哪里,那茭白的冷光自同一处源头发出,甚是奇异。

“此物乃数十年前出东海的一位渔民拾得,那渔民本在海中飘荡,半夜醒来时却忽见有双月同天,其中一轮圆月高空挂,一轮圆月自海中显出,令他称奇,遂摇船追寻着另一轮明月,终在一条海鱼的鱼腹中拾到了此物。”姜明远解释道,道出了它的来头。

“果真如此,那就真的稀罕了,此物若是不生光,还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唔,也亏得那渔民幸运,否则将会痛失这样一件重宝。”陆东笑道,他越看越是觉得这件器物很是不凡,那散发着的白光穿透力极强,不能以常理解释,竟直接从姜明远的掌中穿透了过去,亦或者说,在它的照耀下,一切物体都慢慢的变得几近透明了,也难怪此物在鱼腹中依旧能发出光芒。

“是啊,我姜家得到此物后亦是觉得非凡,除了玉器,其他的物品根本不能挡住此种光芒的穿透,连金银铜铁亦是不行。”姜家起初也是觉得很奇异,这种奇特的能力世间闻所未闻。

“它叫什么名字?”陆东问道,当然指的是姜家给它定的名。

“海上明月!”姜明远道,这么命名,倒也颇为合适。

“好,海上明月,果真是一轮明月。”连陆东都有些好奇此物了,伸手挡了一下,仅片刻就同姜明远一般被透化了。

“只可惜,我姜家数十年来潜心研究,却也未能开发出它的一些用途,这也是头一回将它从家族内部带出,却没曾想被人盯上了,看来这世间还有人在意它啊,不知他们是否知晓这枚珠子的来历?”姜明远道出了自己的疑问,莫非这东西并非是浑然天成的,亦或者说有着什么重要的用处?

“不论怎样,这件奇物定是被盯上了。”陆东断定,以他的眼界都觉得此物神异非常,那姜家得此物数十年,定是有风声透露出去,有心人一听便知晓这是什么,这才招惹来那些人。

两人不再谈论这一话题,姜明远随之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入瓶内,从新封好瓶口,而白光也随之消失。

“此番前来平城的目的有三,护送军械是其一,而带此物来便是其二,因为我姜家决定将之公布天下,重金寻求关于‘它’的一切消息,希望能揭开它的秘密。”姜明远道,对陆东毫不隐瞒。

“我明白了,那其三想必就是为了‘玄黄剑’吧,我已早有耳闻。”陆东笑道。

“不错,玄黄剑和玄黄剑法都是我先祖之物,没曾想却遗失了数百年,当真是家族之耻,此次我等势必要将其带回族中。”姜明远信誓旦旦道。

“有些难度,掌握此剑此剑法之人虽放出了消息,却没找上你们姜家,依我看他要么忌惮姜家,要么就是想得到更多的好处。”

“正因为如此,我父亲才多次叮嘱,他要我到了此地后一定要来拜访世伯您,让我听你的意见。”姜明远道,说着他从袖口间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这一回却是没有丝毫的金玉点缀,但能被他拿出的东西也是肯定是很宝贵的了。

姜明远轻轻揭开盒子,那当中是七八片碧绿且又青翠的叶子,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这是……瑞雪草??”陆东终于是静坐不住了,望着那几片碧绿的叶子激动不已。

“正是瑞雪草!”姜明远道,这正是那八百里雪原才能诞生一株的雪草,它百年都不能一现,仅生长在严冬地带,根部可绵延数十里,在一片寒冷之下汲取着整片雪原底部的精华,成熟之时叶子青葱翠绿,含有极大的药性,服下寒雪草,可得到无穷的好处。

姜家将此物带来,也是自知道,陆东本身的这种暗疾也唯有瑞雪草方能驱之。

其实身为有缺剑主的子侄,陆东自是紧随着他那位叔叔的步伐的,他年少仅十岁就开始废寝忘食地练剑,虽不能与那人相提,他也终于在十五年前剑境大成了,比肩武林十大强者,更曾挑落其中的两三人,崛起之路强势无匹。但最后,由于剑境大成的陆东还并不知足,为了强行进境,竟强练《界剑七式》,最终酿成了苦果,因为那门剑诀的心法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即使之后能够勉强使用一两式,但却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根基跌落。

这可是陆无缺自创的七式无敌剑法,威能只在《有缺剑诀》之上,不在其下,是陆无缺超越剑境大成境界后创下的七式剑招。毕竟剑有双刃,即能伤人亦能伤己,功法亦是如此,那界剑七式的心法实在是太过非凡和霸道了,强练定界七式的陆东奇经八脉受损,一旦运行真气便会逆冲丹田。

陆东因为空有一身精纯的真力而无法催动,不由不心生大憾,就此退出了武林这个大舞台。

“世侄可知这雪草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陆东看他郑重说道,这雪草叶堪称世间神奇的草物,堪比传说中的仙丹,如他这般半废之人,服下后可立即重塑那奇经八脉,如同再造,再登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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