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信？”
听完太监的禀告，皇上目光凛然。
太监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却不敢伸手去擦。
“奴才不敢欺君。”
“祸水。”良久，皇上冷冷地抛出这两个字来。
太监不敢应话。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太监，“德化，起来回话吧。”
德化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恭谨的弓着身子。
皇上手指敲着龙案。
皇后娘家在皇后死后，虽然一直护着容王，因为皇后身故，尹家势力到底比不过皇后在时那般荣光。
那时杜宰相羽翼未丰，有意辅佐容王，尹家那时却有些看不上杜宰相，以容王和杜锦瑟都还小，敷衍了事。
后来漠王母妃听闻此事，特地进宫，求皇上把杜锦瑟许给自己的儿子，免得姐姐留下来的骨血受苦，皇上那时还训斥她妇人之见。
当时的皇上和尹家一般，还是不把杜宰相放在眼中的，毕竟，在这些人眼中，杜宰相不过是一个新贵，怎么比得上门阀世家？他能娶到杜锦瑟的母亲，在众人眼中，都已经是一个例外了。
世事难料，谁会料到，杜宰相竟然会在短短几年之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一股就连皇家都要忌惮那几份的力量。
皇上那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借着联姻的方式，把这股力量收在囊中。
杜宰相竟然亲自进宫，为女儿求皇上的一道旨意。
“祸水。”皇上又重复了一变。
谁会想到，谁又能想到，朝中局势，竟然会系在小小一女子身上？
贵妃乐见其成，皇上心中盘算，却也不好宣之于口。
太监不敢打断皇上的思路。
良久，皇上拉回思绪，淡淡地看了太监一眼，“不可在对任何人提起。”
太监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皇上出神。
他叫漠王去寻杜锦瑟，他寻来，却并未和他提起，就不怕他知道了，父子间生出嫌隙来？
听他跟太监说的那番话，似有所指，莫非，这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
皇上伸手揉揉额头。
他还正值壮年，下面这些儿女们却已成年，女儿也就罢了，儿子……
皇上疲倦的闭目养神。
贵妃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他原本也是想要借着贵妃的力，压一压皇子，只是，这日子过得实在太快，转眼见，清王也已经长大成人。
他还没有老，贵妃却已经在盘算着日后，他心中暗恼，去贵妃的宫中越发的少了，谁知道贵妃不知自省，反倒认为自己年老色衰，抓不住皇上的心，一定要在大势已去之前，把权利牢牢抓在手中。
皇上讥讽的弯起唇角。
贵妃也算是个聪明的人了，只可惜，见识还是太短了一些，若是多历练几年，难保清王不成大事。
贵妃既然来求了，他也就顺水推舟，一道旨意下去，清王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的住被人压着脖子娶自己不爱的女人。
果然事情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啊。
皇上暗叹，就差最后这么一步而已。
杜宰相虽然势大，毕竟只是文臣，比不得那些武将，真要闹将起来，直接动粗。
皇上有些遗憾，这些文臣，最好脸面，事情要是办成，他还愁出不掉杜宰相吗。
最开始，皇上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差一步了啊。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故意装聋作哑而已，他为了除掉杜宰相，不惜让两个成年的儿子涉身其中，谁知道竟然还是功败垂成。
这难道真的是老天都在帮杜宰相吗？
想了几日，皇上终于发现自己漏了最重要的一人。
杜锦瑟。
整个计策，可以说非常完美，杜锦瑟人虽然蠢了一些，却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步。
皇上手里也是有些人的，虽然清王说杜锦瑟死了，杜宰相立即哭天抢地的跟着附和，他的细作却说，清王妃从清王府离开之后，曾经回过杜府一趟，之后就不知所踪。
众人都人仰马翻之际，这个“罪魁祸首”却几乎可以称作全身而退，就连皇上都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们一只小觑了这个女人吗？
皇上摇摇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杜锦瑟就是一个没什么心计的蠢女人。
很显然，在杜锦瑟回到杜府之前，杜宰相对于这个困局，也是无法可解的。
偏偏杜锦瑟回去之后，杜宰相就带着幕僚去清王府“赔罪”，恰巧撞见了清王的把柄，这才敢闹到御前。
清王在杜锦瑟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引以为奇耻大辱，自然不肯说出实情，他也是在事后，才隐隐听到一言半语。
绝地反击，全身而退。
皇上让漠王务必要找到杜锦瑟，就是要看看，这个女人，是怎样做到的，幕后可还有高人？一想到幕后的高人，皇上心情复杂。
在他看来，杜锦瑟幕后的高人，无异于就是杜宰相幕后的高人。
只是，他怎么也料不到，漠王会牵涉其中。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怒，这个糊涂虫，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看来，还是要容王走一趟了。
想到此处，皇上开口，“来人，去请容王。”
容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过来。
皇上在御书房等着他，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奏折，宣容王进来。
给容王赐坐后，皇上直接开口。
“朕听闻你闭门谢客？”皇上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容王站起身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儿臣为清王痛心，为清王妃痛心，也为自己差一点就万劫不复心惊。”
皇上暗自点点头，要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自省，定是口是心非。
“你就再没去过漠王府？”皇上问道。
容王不知皇上为何要如此问，斟酌着答道。
“儿臣既然闭门谢客，自然未曾离开自己的王府。”
容王心中暗道，至于闭门谢客之前，去过漠王府，皇上这么问，难道……
容王心中隐隐不安。
“朕原本想要给你和杜宰相之女赐婚，谁想到那女子却看上了清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天意注定，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皇上叹道。
容王恭谨的答应着是。
皇上思忖了一下，还是开口。
“朕今日派人去训斥了漠王一顿，结果德化发现，漠王的那个小妾，却是杜宰相的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