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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当他为自己所钟爱的事业奋斗拼搏的时候,他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力,甚至不惜流血牺牲;而当所希望的目标达到时,他就会像山谷里的幽兰一样,蓬蓬勃勃地开过之后,便悄悄地逝去,从此便杳无声息,好像生活中未曾发生过与他相关的事情。

我们现在要说的王玉春老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曾跟随八路军山东一师队司令员梁兴初、政委梁必业转战太行山,后出任卫士长;曾跟随原东北野战军总司令林彪、副政委罗荣桓等出生入死,担任卫士长。但是,在共和国成立后以至到了今天无比繁荣昌盛之时,他却一直默默无闻,不但不向共和国索取什么,甚至都懒得和别人说起那段峥嵘岁月,他的女婿和他的女儿结婚十年之后,才无意中听他女儿说了他的那段经历,而当女婿刨根问底地问他那些事时,他竟木然一笑,说:“人老不讲当年勇,谁还没有点儿经历呢,说那些干什么?”从此便不再开口。当我无意中得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位老人、并像地质工作者探矿那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他时,他仍然是那样木然地一笑,说:“采访什么,前几年不知有多少个记者让我撵出去了,我真不想让你也下不来台,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我当然不死心,便说:“我是奉组织之命来的,组织上说您有义务将这段历史说出来。”我把我随身带来的有关介绍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那盖着大红印章的介绍信,然后将倍将疑地看了我一眼。我一看有希望,就不失时机地说,“再说,王老,您现在都快八十岁的人了,难道您真地想把那段经历永远带走吗?我知道您害怕我们会把您宣扬成神,请您放心,绝不会的,我们只想把您所经历的客观实际地告诉给人们,让人们知道您曾经做过那些事,人世间曾有过您这样一个人,其它什么也不说,让别人自己去评论,您看这样还不成吗?”

老人认真地看了我一下,问:“不添枝加叶?”

我忙点头。

老人反复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老人这一问,倒把我问住了。于是我忙梳理了一下思绪(其实也来不及梳理得太清,基本是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问:“听说您曾被国家公安部授予‘一级金质荣誉勋章’,全省就三个,这事儿咋没见报道过?”

“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他们报道个啥。那是八九年的事呢,那时我就已经退休了,一天省里通知我到北京参加个会,我也不知道啥会,就去了,没想到还得了个奖章,是国家公安部一个副部长亲自授的。本来,省里的同志说,等开完了会,让我还到省里去一下,但我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了,所以就直接坐车回到了佳木斯,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事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了。”

这时我想起了一位名人说过的话,他说:世界上就三种人,一种人不干却说,一种人也干也说,一种人只干不说。由此看来,这位王玉春老人是属于后一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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