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明朝嘉靖年间,在瓜州有个姜家集,住着一家石匠,名叫姜老三,妻子杨氏,还有一个小儿子,名叫姜延。全家以凿石为生。
这一年,姜老三在打石头时,得到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他喜不胜喜,仔细地端详着,越看越爱看,他想:如果把这个东西雕成一个物品,那不更美了吗?雕个什么呢!他思来想去,决定雕一个酒盏。
经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迎送了多少个月落日出,老石匠熬尽了心血,终于将酒盏外形凿制成功。继而,他又施展了自己的全部的技艺,在酒盏里雕刻了两条腾云驾雾的蛟龙,中间镶一颗鲜红的小珍珠。雪白的酒盏之内浮衬着二龙戏珠,栩栩如生,妙不可言。
老石匠高兴极了,他打来了酒,边自斟自饮边欣赏着自己亲手雕刻的酒杯,只见杯中双龙飞舞,丹珠滚动,似乎是杯中有两条活龙在抢夺那颗微微滚动着的鲜红的小珍珠,何等的美妙啊!老石匠美滋滋地饮一口酒:“嗯?怎么盏中刚倒进去热酒,喝起来却温度适宜,清香可口?真是怪事!”老石匠又惊又喜,手不离杯,越看越喜欢,愈喝愈高兴。一直喝到酒壶中的酒凉了,待把凉酒倒进盏中,喝到嘴里却还是温度适宜,香甜爽口。老石匠这才庆幸自己不仅凿成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酒盏,并且获得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宝物,真是可庆可喜。于是,他为这个杯起了个名子,叫“如意盏”。
姜老三刻成了宝物,也不声张,就秘密地收藏起来,每逢节日才拿出来观赏、受用。
这年三十晚上,姜老三忽得急病,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发抖,老伴孩子紧守在旁。姜老三叫老伴取出如意盏,他拉着小儿子姜延的手,断断续续说:“孩子,咱家祖祖辈辈都是穷人,爹没给你留下什么财产,这个如意盏留给你;要知道,这是爹爹一辈子的血汗,如有机会你把它敬献给皇上……。”没等说完就咽了气。
姜老三去世后,剩下老伴领着儿子姜延苦度岁月,靠给别人洗衣服为生。
一晃,姜延已长到九岁了。他每日上山打柴都路过龙王庙。庙里住着老秀才白文生,年已七十二岁。附近村里的孩子们,都集中到这里来,跟白老先生念书。
姜延看到和他同样年龄的孩子都念书了,他羡慕极了。每天打柴回来,路过庙门前时,他总要把柴禾放下,来到窗跟下,偷听先生讲课。
这天,他又来到后窗下,听到先生在给学生出对联,叫学生对。
只听白老先生说:“我今天要考考你们对联,就对今天下雨的事,我说上联你们对下联,谁对上谁就回家吃饭;对不上,不但不准回家,还要罚跪。”
说罢,白老先生念道:“天上下雨不下水,下到地上变成水。下雨变水多费事,不如当初尽下水。”
在场的二十多个学生,听老师念完了,都小声复诵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对不上,白老先生气得把学生都罚了跪,每人还挨了手板。
姜延心想:“虽然我不认字,听他们念的这个题,我也能对上。”他想着想着,竟在外边脱口说出声来:“这个对联,我能对上。”
白老先生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急忙来到门外一看,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穿的衣服破烂不堪,光着脚板。蓬乱的头发上粘着柴草,圆圆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羞涩地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大酒窝。白老先生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到这里偷听学生念书呢?”
姜延听了,低头答道:“我家就住在姜家集,爹爹是石匠,三年前去世了,就剩妈妈领着我。我每天上山打柴路过这里,听见您教他们念书挺有意思,我也想念;可是,我家穷念不起,就只好偷听。老师您罚我跪吧。”
说完,就要给老师跪下,老师慌忙把姜延扶起,连连说道:“不必,不必。”
白老先生问:“我出的这个题你能对上吗?”
姜延答道:“能对上。”
白老先生说:“你进屋,给我对一个听听。”
姜延来到屋里,白老先生让他坐下。
姜延说:“老师,您把这个上联再念一遍我听听。”
白老先生就把这个上联又念了一遍,然后说:“你对吧。”
姜延听了,笑着说:“我没有念过书,说的都是土话,不对您可别见怪。”想了想,姜延对起了下联:“人吃饭不吃屎,吃到肚里变成屎。吃饭变屎多费事,不如当初尽吃屎。”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白老先生一听,这孩子说的话虽然粗一些,但脑瓜还真够灵的。便问道:“孩子,你怎么不读书呢?”
姜延答道:“我家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念书啊!”
先生说,“你领我到你家去一趟,和你妈商量商量看。”
老先生给学生放了午学。姜延背起柴禾,领着老先生,不多时来到家门,进了虚掩的大门,来到院中,里边是两间小草房,只见窗纸零落,破旧不堪。
姜延喊声:“娘,来客了。”
杨氏听到孩子的喊声,急忙从屋里出来,一看是白老先生来了,笑着迎上前去说:“白老先生今天怎么这样得闲?”
白先生说:“老妹子,咱们到屋说话吧!”
这才进了屋,分宾主落座。杨氏道:“家中贫穷,也没有茶水招待老先生,太失礼了。”
白先生笑道:“老妹妹不要客气,今天来有件事与您商量。您这孩子太聪明了,我打算把他收下在我那里读书,但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杨氏听罢,叹了口气道:“唉,我家吃了今天没明天,全靠着我的一双手给人家浆浆洗洗、缝缝裢裢,有吃的没烧的,哪有闲钱供他念书啊!”
白先生道:“一切都由我承担,请老妹妹不必操心。”
杨氏一听,又转身看看姜延。
姜延连忙起身说道:“娘啊,我乐意念书,您就让我念吧!下学后,我还去打柴草。娘,您就让我念吧!”说完,“噗通”一声就给他娘跪下了。
杨氏含泪扶起了儿,说道:“孩子,你乐意念书娘知道,只因咱家穷才误了你,今后你可得听白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免得像你爹那样受一辈子苦。”
杨氏忙拉姜延向白先生拜谢,说道:“请白先生多费心血吧!他若能学好,就让他学下去,若学不好,就及早辞退,免得辜负了老先生的一片心意。”
白老先生高兴地应允下来。
从此,姜延就在龙王庙跟白先生念书了。这孩子学习勤奋,又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是第一名。白先生把他视如掌上明珠,倾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教他学习。
光阴似箭,日月穿梭,十二年过去了。姜延已出落得相貌堂堂,才学横溢。这年,正赶上大比之年,京城大设科场。白先生准知姜延错不了,就到姜家来劝姜延进京赶考。杨氏老太太为难地说:“进京赶考,一路上盘费至少也得一百两银子,这可到哪里去弄呢!”
白老先生一听,笑道:“这不要紧,咱们聚少成多,大家凑银子。”于是,白老先生动员姜家集的亲友们凑足了一百两银子,送到了姜延家。杨氏含泪收下银子,然后便开始为儿子准备出门的应用物品。
临走时,姜延想起了爹爹的遗言,把如意盏揣在怀里。白老先生和乡亲们都来为他送行。白老先生拉住姜延的手说:“孩子,这回你到京城科考,千万别辜负乡亲们对你的期望,一榜得中,以身报国,光宗耀祖,乡亲们也跟你沾光,也算我没白教你一回。”
老太太也含着泪水对儿子说:“孩啊,要记住:早住店晚行走,勤往家捎信,免得娘亲在家惦记你。”
姜延跪下给娘和白先生磕个头,辞别了众乡亲,背起了行李,挑着书箱,往京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