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刘月鹤误入任家庄张氏之家,多亏张金芳相救。刘公子刚要逃离险地,张金芳说:“你这样走,恐怕和尚孔孟追上,以我之见,不如男扮女装,速速逃去。”刘公子一听此计甚好,忙把张金芳送来的一套女装换好。说:“姑娘救命大恩难报,等日后到京,禀明我父,一定有重金相报。”张金芳说:“我不图重金相报,只求……”说到这儿面红耳赤。刘公子说:“你求什么?!”张金芳说:“如果公子不嫌我家贫貌丑,我只求终身与公子相随。”刘月鹤说:“好,我将来非你不娶。这有祖传佛顶珠一颗,留作表记。”张金芳收下,又送给公子一块香罗手帕。也作表记。刘月鹤收起来,急忙出门向西逃出。张金芳藏起公子的衣物,假装睡着。不多时张氏领孔孟来到,见大门半开,心中奇怪。走进偏房,不见刘公子,急忙到上屋叫醒张金芳,问道:“哪个人呢?”张金芳说:“我睡着了,不知他几时离去。”张氏骂道:“无用的丫头,我临走叫你看住他,你怎么睡了”孔盂说:“人已逃走,算了罢!”孔孟回寺不提。再说刘公子男扮女装,逃出任家庄,走了半宿,天将大亮,只觉腹内饥饿,一摸兜才知没带银钱,只好饿着肚子往前赶路,走了一会儿,只见前边有一座孤庙,垣墙山门俱已倒塌,光剩下三间大殿,原来供的是观音大士。刘公子急忙上前跪倒,求观音保佑自己平安到京。拜罢坐在地上,想起自己的一路遭遇,两次遇险,幸亏逃了出来,怎奈失去行李马匹,手内分文无有,又是女子打扮,何日才能到京?又想到此处离泉林寺不远,若是再叫和尚撞见,难免一死。他越想越心酸,不由自主哭起来了。这一哭,越哭声音越高,惊动了两个人来。谁呢?就是本书中两个重要人物,李梦雄、李桂贞兄妹二人,提起李梦雄兄妹二人过去东北二人转老艺人都传说他们俩是二人转的创始人。是真是假,也无从查考。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原来陕西省凤翔府岐山县兄妹二人,哥哥姓李名彪字梦雄,年方一十八岁,生得眉清目秀,文武全才,有万夫不当之勇。他的同胞妹妹李桂贞,年方一十六岁,生得花容月貌。幼年兄妹二人同习刀枪,也是全身武艺。她还有三枝袖箭,百发百中。他们的父亲李文辉,昔日在山东德州做过督粮道。后来宦官刘瑾到山东出巡,不少官员都争相送礼,李文辉不会溜须拍马,啥也没送,刘瑾怀恨在心,暗派锦衣卫的心腹之人放了一把火,烧了粮仓,刘瑾上殿奏本,杀了李文辉,还要剿灭满门。李梦雄兄妹二人仗着一身武艺,不服绑拿,杀伤了无数官兵,逃出庄外。隐姓埋名无有营生,就唱凤翔歌,闯荡江湖。这天,他们走到观音堂前,听见里面有哭声,心中奇怪,兄妹俩进门一看,庙中坐着一位“女子”哭成了泪人儿。李梦雄说:“这位大姐,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有何难处?为何在此啼哭?说将出来,我兄妹也许能为你分忧。”刘月鹤抬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自称兄妹。有心说出真实姓名,又怕此处离泉林寺不远,走漏消息,凶多吉少。暗想:我何不说上几句瞎话,支吾过去,再作道理。想到这里止住哭声说:“小女子张金芳,我父张大奇,母亲下世,父亲出外谋生,把我寄放在姑母家中。我姑父去世,姑母将我终日打骂,心怀不良,要将我卖给大户人家作妾。我不愿意,逃了出来,哭了一阵死去的母亲,远离身边的父亲,正想要寻短见,不想巧遇二位恩人。”李梦雄听罢说:“原来是张小姐,你既然无家可归,我有一句贱言,讲出来恐怕小姐不肯。”刘月鹤说:“恩人有话请讲。”李梦雄说:“在下有意叫舍妹和你拜为姐妹,不知小姐肯否?”刘月鹤说:“恩人说了,小奴敢不从命”。李梦雄闻听大喜,说:“你与舍妹叙叙年庚,谁大谁小。”刘月鹤说:“小奴一十七岁。”李梦雄说:“舍妹一十六岁,你比她大一岁,你算姐姐了。”回头说:“妹妹,快与你姐姐见礼。”李桂贞过来拜见过姐姐,刘月鹤又要下跪拜见哥哥。李梦雄上前拉起,说:“贤妹不可。”三人叙礼已毕,刘月鹤说:“咱讲话半天,还不知大哥家乡姓名。”李梦雄说:“你既与舍妹结拜,就只有讲实话告诉你。”他就把兄妹二人,打伤官兵,逃出门外,靠唱风翔歌度日的经过说了一遍。刘月鹤听罢心中暗想:我当他们是江湖艺人,原来是督粮道的公子,小姐。今日结拜,等我来日到京,向我父言明,一定要设法与李家昭雪冤案。想罢说道:“原来是门弟人家,小妹真是高攀了。”李梦雄说:“何谈高攀二字。我兄妹二人早已流落江湖,靠卖唱糊口。你看天已近午,咱快到前边找家饭店好用午饭。”刘月鹤点头说:“好。”三人出庙一路走来,不多一时来到一个村庄叫王家集,兄妹三人找个饭店吃过午饭。出门见集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正是卖艺之所。李梦雄兄妹来到一个阔场,拿出花鼓铜锣,又取出青衣小帽,穿戴已毕。兄妹俩人打了一阵锣鼓,招引来许多观众,梦龙抱拳施了个罗圈礼说道:
“打起花鼓敲起锣,
今天唱段凤翔歌。
兄妹学会几出戏,
四海为家混生活。
南京收了南京走,
北京收了北京游。
南京北京全不收,
黄河西岸度春秋。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姊妹。常言道:无君子不养艺人,无老虎不成深林。今天我兄妹来到贵方宝地,献艺出丑。希望大家有钱的帮个钱缘。没钱的帮人缘。今日我兄妹唱好唱坏,还望诸位多有担待。”说罢,兄妹二人上场,又说了几句“口”,就唱了起来:
头出戏唱的柳展雄,
带喽兵抢亲下山峰。
祝英台巧嘴来辩理,
二人结拜兄妹相称。
二一出唱的赵大郎,
闯荡关西美名扬。
清幽观内认干妹,
赵匡胤千里送京娘。
三一出唱的拜月亭,
金宋交兵民不安宁。
蒋世隆兄妹人失散,
苦尽甜来巧相逢。
李梦雄兄妹一连唱了三出戏,人群中惊动一人,原来是当地土豪王景龙。他父母下世,家有钱财,捐了个员外郎。仗着有钱有势,无所不为,他向泉林寺孔孟和尚学习枪刀,也是一身武艺。近日妻子陈氏亡故,闷闷不乐,今天街头闲游,听有人唱凤翔歌,只见是一男二女,两个女子长得如花似玉,心中暗喜:我何不将他们诓至府中,待机害死这个男子,收下这一对美人为妻。想到这里,上前就问道:“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这二位女子,是你什么人?”李梦龙说:“在下是陕西凤翔府人氏,我姓木名子,这是我两个妹妹。”王景龙说:“怪不得你们一连唱了三出小戏,都是兄妹俩的故事。你那位妹妹为何不下场,也唱上一段。”李梦龙说:“她是我义妹,还没学会唱戏。只能帮我兄妹打钱。”王景龙说:“我是本地员外郎,姓王名景龙,家中闲房很多。我自幼爱听戏,你们兄妹何不到舍下住上几天,让我听个够,临走我多给赏钱。”李梦雄说:“多谢王员外赏脸,江湖人四海为家,好吧,就到府上去唱几天。”王景龙见他中计,心中高兴,领他三人来到家中,安排他们住在东跨院内。又叫家人送来酒饭一桌。王景龙叫他们兄妹晚上在此唱戏。单说这天二更过后,王景龙正在东院看戏,忽然家人跑来说:“启禀员外,泉林寺有人前来,叫员外速速到寺,有要事商议。”王景龙回头对李梦雄说:“事不凑巧,这好戏看不成了,你们先休息吧,我明天回来再看戏。”说罢转身出门,上马奔泉林寺去了。李梦雄见王景龙走了,说:“天色不早,你我兄妹也分头安歇了罢,我住这东屋,你们姐妹住在西屋。”李桂贞拉着月鹤的手说:“走吧,姐姐。”刘月鹤挣开手说:“不不,我不去。我要跟大哥住在一起。”一句话把李氏兄妹都说愣了。李梦雄说:“哪有义兄义妹住在一起的道理!”刘月鹤满面通红,急忙跪倒。说:“大哥、妹妹,事已至此,小生我只好实话说了。我并非张金芳,实是刘月鹤。”“啊!你是男子?为何男扮女装?”刘公子这才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和一路遭遇说了出来。李梦雄听罢说:“原来是内阁学士的公子,何不早说?”刘公子说:“我怕走漏消息,被泉林寺僧人抓回。方才王景龙被泉林寺来人叫去,恐怕他也不是好人,此处也不是久呆之处。咱们还是赶快逃走了吧”李梦雄说:“好,刘公子,如此说来,你快换上我的男装,这有一些银两你都拿去,急速离开险地,望你早到京城。”刘公子说:“你们呢?”李梦雄说:“我们兄妹有武艺在身,连夜够奔泉林寺,杀死恶僧孔孟,夺回千里马。事成之后,必然把马送至京城,请转告令尊大人,千万放心,就说有我李梦雄在,千里驹绝不会落在贼人之手。”说罢一齐打点东西,刘公子换好衣服,三人偷偷出门,分路而去。李梦雄此一去,才要大闹泉林寺,痛打孔孟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