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堆花还没有搬完,想起那些花,我此刻还没等干活就已经觉得手臂酸痛。喉头的痒意已经克制不住了,我剧烈的呛咳起来。之前与我擦肩的行人立刻向着一旁躲去。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来这“痨病鬼”的称号我是逃不了了。
等我挪到李员外家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我刚寻思溜到厨房,就被府内的阵仗吓了一跳。
我揪住管马棚的阿九。他看见是我,没好意思把我推开。
“出什么事了?”
“今天听说有贵客要来!”他甩下一句后,就迅速的提着桶去了后院的井口。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贵客能搞成这么个架势?
正寻思着,我的冤家李管家穿着那身青色夹袄站在我的面前。
“小莫子,你还真是悠闲啊!”
我精神一凛,决定为五斗米折腰,对着李管家谄媚地笑着:“小的这就去搬花!”
“还搬什么花?没长眼睛么?”李管家见我谄媚,嘴上虽然呵斥着,但是心情好了几分,“去正厅帮忙吧!狗奴才,眼里就是没有活儿。”
我点头哈腰地赔着小心,然后向着正厅走去。
正厅内大约有十来个下人在收拾,就连椅缝的灰尘都有人专门拿那种小刷子刷。
我一进去,就被以往跟在李管家身边的李福拽了过去,加入了擦椅子大军。
我拿着小刷子扫着镂空木椅上的灰尘,耳朵却听见李员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墙上得找幅画什么的,不能让少爷失了颜面!”面色红润,心宽体胖的李员外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训着话。
李福闻言凑了过去:“老爷,咱家哪有名人字画?”
李员外挑眉:“小姐房里有的是名人字画,随便拿一幅过来就行。”
李福应了一声颠颠儿地跑了出去,片刻后果然拿回来一幅。
我眼睛往那里一瞟。这李福手倒是挺快,也不管那画画的是什么就挂在墙上了。
这时,门外呼啦啦地进来一群人。李员外的儿子此刻正随侍在一个华服高冠丰神俊朗的男子身边走了进来。
我的手抖了一抖,竟移不开眼睛。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心中压抑的三年的感情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在我耳边发出激烈的轰鸣声。
万俟琰,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都下去吧!”李太守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离开。
我克制住心中的欲望,低着头跟着那些下人从一侧退了出去。
我随着仆役们退出了正厅,心中的激荡却久久不能平复。
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他身量纤细的不少,这三年来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原以为今生不会再见了,不想竟能在这里见到。
真好。现在即使死了也不会遗憾了。
“重哥,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小厨房?五哥给您留了早饭。”走在一边的小六子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后,提步向着厨房走去。经过花园的时候,里面的一到熟悉的声音看得我顿住了脚步。花园内都是昨儿个尚未搬完的花。因为是秋天所以地上摆着的多以菊花为主。
那人身上披着桃粉色的大氅,浅绿色的水波纹百褶裙下面是一双翠绿色的绣鞋。这副装扮在以白色为主的菊花中间格外的显眼。
以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原本熟悉的饱满双颊此刻竟然瘦削到看不出以往的一丝痕迹。
许是觉察到我的视线,那人回过头来,竟与我对视起来。那人看见我的那一刻脸上写满了惊讶,可下一秒却在看清了我的脸后,神色淡然地转向面前的一盆花。
你果然认不出我了。明光啊明光!祁阳繁华,锦衣玉食,可是你却为何出现在这里?
认不出也罢。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还是做莫重的好。
想及此,我内心轻松地走向那些花。今儿个要是还不搬好,那就不仅仅是这个月辟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