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队长让你称呼我尊上么?还是说你知道了一些事?”
超桂本想在前面带路,想想觉得不妥,若是在木临的身边与他并行,更是不妥,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超桂之前可从未想过这名学员有如此大的本事!
“队长让我这么称呼……不是,我自觉应该这么称呼的,刚也听到一些有关尊上在防卫处内发生的事。”
超桂一时心急,越解释越乱,此前他从未觉得他自己如此笨拙,但今天不知为何心境全乱,他负责队伍新员的招纳事宜,这可是一份十分考验族者观察本领的差事,未曾想还是看走眼了……
昨夜队伍中多出的一名灵武卫,对方临危不惧,敢独身面对暗杀型妖兽,事后不贪恋妖兽身上的材料,加上超桂刚听到的,木临在防卫处中与那负责登记的族者起了一些冲突,竟将青桐桌拍出一个深印,这些信息一一对应,超桂才明白队长为何要让他对木临如此称呼。
“队长要我解决的麻烦事,是引灵阁中的?”
超桂的话几乎没任何有用的信息,木临只得引导性的提问,他需要知道当下是否有很多学员知道他身怀异能,而队长要他去解决的麻烦事,目标对他是否了解。
“琉月引灵阁的学员前来闹事,说是我们小队中的一名队员灵灭,而那名队员刚好是这前来闹事的学员的幼存,灵亲中长护替幼存讨公道本是正常之事,可对方要价太无理了一些……”
超桂一提到这便不再说下去,他想起了此前木临申请入队时,不需要任何酬劳,而他那时与对方的态度并不友好。
“你替我去借双刃来,短刃半臂长度,长刃一步即可。”
木临示意接下来的路他自己懂的走,其他引灵阁的学员来此闹事,那事情就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狩猎小队中队员灵灭也是常有之事,队长会根据队伍的积蓄分配安命金,灵灭者的至亲其后每个灵年还会再收到一些救助金,虽说生离死别并非金银能够衡量替代的,只是死者既逝,往者还需求生。
闹事的理由以往木临也听说过,灵灭者的灵亲无非是觉得安命金不够,补偿不合心意,但队长既然请木临过去,想必不是价格没谈拢的问题。
聆风山中的常武院是学员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他们闲暇时会来此交换物资,或许是被这里的冲突吸引,今天常武院中聚集的学员比往常更多,木临并没有心急,当下学员混杂,他刚好可以在此观察一下事态的发展。
“你们狩猎的百爪,除去安命金,剩余的皆需归我明势一族,幼存自小受灵父灵母宠爱,堪比千倾之躯,你身为此队指挥,令他无法回报灵父灵母恩德,是不忠不义,你的小队此后还需由我统领,以替幼存他尽养护长辈之责!”
一名未灵身着黑色防卫甲,其背后琉月纹路弯曲凸起,意味着他不是此地学员,周围同样如此装扮的族者有三十名左右,皆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们身前的一名学员。
“安身立命是族者处世之本,先争提议我能接受,小队队员舍身击杀百爪妖兽,他们自然有权获得应得的利益,只是我代为队伍指挥,并不是雇佣他们,队员不属于我,我也不是他们的主使者,所以先争提的第二个要求,恕后进无法做到。”
面对气势汹汹的来者,被围绕的学员没有任何与其对峙的想法,言语尽可能礼数周到,同辈之间他以后进者自居。
这名未灵也是一身防卫者装扮,不同的是他衣物上的尘土颇多,显然还未有时间整理,他的背后也站着多名学员,应当同属于清妖战斗小队。
“我与幼存长幼情深,若非撼海禁法,我定要用你为他血祭!”
来此寻事的学员没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此地为璃月引灵阁,他自然不会无知到与这里所有的学员起冲突,若是犯了众怒,他也无法收场。
“我占据情理,来此不是与你争论是非!你若是不同意第二条,便就此解散小队,免得继续祸害其他学员,我这也是替我幼存的亡灵主持公道!”
琉月的学员并没有放弃纠缠,他提出了新的提议,他自认为这小队队长是不会同意的,那时他便可以趁机发难。
要创立一个小队很简单,只要有队员加入,哪怕只有两个队员小队都能成立,但要解散就没那么容易了,随着小队存在的时间越久,伤亡的队员也会越来越多,其后每个灵年的救助金还需要有族者承担,小队若是解散,那灵灭的队员的至亲便会失去一份依靠。
灵续或是至亲灵灭,本是悲哀之事,族者老弱时还没有依靠与牵绊,岂不更加可怜?
“队长已经说过,他不是雇佣我们,我们与他关系也不是主从附属,他何来权利解散小队?防卫者安身立命之本是,守卫安宁。”
就在琉月引灵阁学员纠缠不休时,一名身着黄衣的未灵推开身前的其他防卫者,他与身边的学员着装都不一样,族者只有闲暇时才会穿的黄麻衣,在此地显得有些突兀。
“守卫安宁是防卫者职责所在,职责所在,万死不辞,想必先争的灵亲长者也教导过这个道理,如今你来此让其他防卫者背弃道义,是否不妥?”
木临原想说的话是,“先争为琉月引灵阁中的学员,来管璃月引灵阁中的事,是否不妥?”,他转念一想,这些话只会挑起矛盾,便换了一种说法,这样的对话更加温和,还能令对方于理不合。
“我与你队长说话,何有你开口的份?看你这身装扮,想来是临阵脱逃?还有脸面在此言语?”
琉月引灵阁的学员话语中带着不屑,声音却是越来越沉,这突然出现的未灵说的话藏锋不露,令他觉得难堪。
“队长与我同为璃月引灵阁的学员,同队之中便是生死连命,在此聆风山上,自是我们防卫者学员的聚集地,我哪怕是啰嗦又有何不可?”
木临环视四周,与他身后的学员对视,将后背朝向那前来闹事的琉月引灵阁学员。
“自主之地,有何不可?”
木临与他的队长眼神沟通,示意对方局势在木临的掌控之中。
“如此无礼!当我琉月引灵阁中的防卫者是摆设不成?”
为首的琉月引灵阁学员被木临这一举动激怒,长刃出鞘就要往对方身上砍去。
“我撼海州禁法,以及璃月引灵阁的规矩你是不想守了?”
挤在一起的学员被冲散,一名身形消瘦的族者手中的戒棍后发先至,琉月学员只觉得手腕一麻,掌中长刃便不受他控制的落下,他自然经验丰富,可这出手阻断他的族者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尊上……”
琉月学员行礼,刚才他若是砍下,公然违反禁法,只怕会给明势一族带来许多麻烦,这才心惊身前的这名学员心思竟然如此细腻歹毒!
在撼海州,袭击防卫者的族者一律当流民处理,防卫者有权将其当场击杀,刚才出手若是再快一步,恐怕他也难活着回去。
“你们来此闹事,当我璃月引灵阁没有能者坐镇?”
消瘦族者两眼精芒,不怒自威!
“战斗自然有生死,灵灭者也是为守护连命英勇就义,你们在此作乱生非,岂不是令亡者蒙羞?”
这名手持戒棍的族者,面向琉月引灵阁的学员,正好与木临背朝着背,木临后退几步,恭敬行礼。
“微下此命为尊上所救,言语难表感激!”
木临以承指按眉宇,再弯曲心指扣心宇,这意味着用手指代替身体行跪拜之礼。
撼海州族者,只会膝地跪拜英灵,除此之外再大的恩情也不会俯身跪谢。
“微下感念尊上提醒,此行微下冒犯唐突,但我与永彬已有私仇,还望尊上容许我与他约下解决恩怨的时间与地点。”
明泰低首,声音隐忍克制,此行如此不顺利,令他大为不满,如今又有能者在此,他只得委曲求全。
“此间事,私下了。”
手持戒棍的能者转身向外走去,他此次现身,双方谁也没得罪,既没有出手伤了这明势一族未来的继承者,也没让璃月引灵阁的学员受到伤害。
这明势一族的继承者想来也懂进退,知道他现身,便不会再胡乱出手,他还不如趁此早些退去,免得卷入纷争。
“永彬,你让我幼存灵灭,此恨难消,我明势一族与你约定在东门外的望归石上解决此事恩怨,明天晨午你与我不死不休!”
明泰一字一句的说着,言语深沉,可谓是咬牙切齿!
“我应下了。”
永彬没有后退的余地,他未曾想过明势一族如此相逼,此前他们两族还互通有无,如今却要利刃相向!
势力间的恩怨情仇,有时候只一念之间,便可连命之诺转为不死不休!
“木临你与我仗义执言,我永彬……”
永彬一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明泰虽然离去,但还是有一些学员在场,他倒不好开口称呼木临为尊上。
“待我安排好身后之事,今夜可否请你与我不醉不归?”
永彬虽然疲倦,眼中笑意却是不减,能在此认识木临这样的一名未灵,也不枉他此生来这世间走一趟!
不醉不归。
木临想起了百花念中的末清归,那珍酿入口甘甜,过后却会令族者觉得哀苦,饮尽一杯后,有的族者会忍不住再饮,好用新的味道去冲淡那末了的愁。
“好。”
木临应承下来,今夜就与他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