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林，该起来了。”
外面的世界还是漆黑一片，躺在床上的王昊林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斌叔在叫他。
他还以为是在做梦，但在梦中不可能会听得如此亲切真实。
他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手揉了揉。
房间内电脑屏幕一闪一闪着橘黄色的电源灯光，墙壁上悬挂着的时钟，“嗒嗒嗒”——秒针发出了转动的声响。
他拿起手机一看。
这才凌晨三点钟，根本还不是店里开门的时间，手机闹铃还没有响过，可能刚才的声音就是在做梦了。
接着，王昊林打了一个真实的哈欠，脑子昏沉地捂上了被子，继续倒头睡觉。
大约过了十秒后，他再度听到了斌叔在楼下不耐烦的叫喊声。
王昊林立马从床上爬起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糟糕！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打开房间的灯，他利索地穿上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甚至背心穿反了也没发现，反正穿在里面，根本没人能够看得出来。他又从床头柜下的脏袜子堆里，找出了一双相对干净的袜子，就这么继续地穿上。
来到卫生间洗漱，他随意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涑了涑口，便跑下了楼。
“我都叫你了好几声了，你一点都没有反应，难不成昨晚你又是在熬夜了吗？”
斌叔见王昊林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便从后厨拿了一碗面条给他当早饭，
“没有啊，昨晚我就上网看了一会论坛和新闻，十一点就去睡了。”王昊林倒了一点醋在面条上，“斌叔，你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就赶紧吃吧！吃完了我们就赶紧去批发市场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去晚了恐怕就没了。”斌叔在后厨忙活着准备工作。
每个星期到了这个点，王昊林与斌叔都要早早地起来，去江南市最大的食材批发市场，购买批发一些鸭肉、鸡肉、蔬菜……沙县小吃所需要的原食材。去晚了有些食材卖完没了。
斌叔有一辆五菱宏光的小面包车，他买来就是用来方便载运那些食材。可惜王昊林还没有考驾照，如果他考出了驾照，斌叔也不会亲自出马，早就让他自个开着车去集市购买那些原材料了。
……
凌晨三点的街道，十分安静，只有猫叫犬吠回荡在巷子间。整个城市不再是灯火通明，只有极个少数的店铺仍旧开业着，路上也只有夜间出租车还在碌碌工作着。
王昊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能看到少男少女从酒吧、KTV等夜店场所出来。他们走在街边浑浑噩噩，仿佛身体早已失去了灵魂。
看到了他们，王昊林在他们身上发觉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两年前，他还没有来到这座城市，还在他的老家。
那时候他还没有认识斌叔，同样父亲也不在家，独自居住一个人生活，活着的也像他们一样。整天整夜独自一个人出没泡在酒吧、KTV，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尸体，神经恍惚，浑浑噩噩，度日如年，心中仿佛是失去了什么。
他一直在扪心自问，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他遇见了眼前的这位斌叔，给予了他一个答案。
“斌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斌叔纳闷了，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就早已忘记了。
王昊林指着路边的那些人。
“当时我就跟那些人没啥区别，甚至是不如他们。但是你告诉了我，人活着一生，必须要追求些什么？否则这一辈子就是白活了。”
斌叔没有吭声，而是一心开着车。
他是真想不起来自己是有说过这番话。
“那你当年以至于现在一直都在追求的是什么？”
斌叔叔简单地给他了两个字——梦想。
“梦想？！”
斌叔的回答很简洁，以至于让王昊林有些意外。
“是什么梦想？”
王昊林有点好奇斌叔的梦想，一个比他父亲小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明年就要四十岁了但他还是未婚，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性，但他不肯说。一度王昊林认为斌叔的梦想有朝一日能够找个对象结婚。
但是他想错了，斌叔给他了一个完全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希望我的顾客吃了我做的食物，脸上就会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斌叔告诉了他答案。
啊——
王昊林发出了长长的惊叹声。
他听斌叔的梦想有些天方夜谭，根本是不切合实际。
各个顾客的口味不同，有重有淡，怎么可能会让每个顾客都感到称心如意，更不要说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
他们很快驱车来到了位于市中心最大的批发市场，那里灯火通明，上百辆像他们一样的面包车在大门口进进出出，有的满载而归，有的则像王昊林他们一样刚来。
王昊林不止一次来这里了，前面次次都是他陪着斌叔一起来。
“诶，老李啊！今天你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一些吗？”
斌叔与王昊林来到了那家他们经常来购进食材的商店，空无一物。
“老余，我不是不给你留，而是最近有些闹禽流感，我根本就没有去屠宰场，万一买来了卖不掉，我这不是要亏死吗？”姓李的商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那可怎么办？店里所剩无几了，下周也只能关门歇业了。”
“老余，虽然我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但老孙那里肯定会有的。要不然你去老孙那边看看？”
老李口中的老孙同样也是在批发集市内的一名商贩，但他性格怪异，做事不讨人喜欢，所以斌叔从来没有去向他拿过货。
“老李，你也知道那位姓孙的卖的价格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又不接受还价，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是你的老主顾了。”
斌叔曾今尝试过向那位姓孙的商贩购买，但那位出的价格贼几把高，而且又不接受任何还价，有的人来得晚了，实在买不到想要的原材料，只能硬着头皮向他购买。
“我也知道他卖得价钱比我们高，但其他人那边都没货了，你们也只能向他购买，最多也就少赚了一些，总比停业休息亏了要来的好。”
老李说的没有错，来这里批发的人哪个不是想买的原材料便宜一些，能够多赚一点，即便价格高了一些，那也就只是少赚了一点，并不代表着亏损。
“老余，如果你再不去的话，恐怕会被别人抢光的。”老李再度提醒了斌叔。
斌叔想了一会，没有办法，亏点就亏点吧，总得还是赚，只不过是少赚了。
他硬着头皮，咬着牙，去找那位老孙的商贩购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