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某张病床上，纯白无暇的被褥正盖在他身上。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房间，这应该是每个刚醒过来的人都自然而然会做的第一件事吧。当然，如果身边有护士，他肯定会先张口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但王皓环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除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掀开被子，走到窗前，向着窗外看去。他认得外面的风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林岚的父亲林峰所在的市人民医院。他很好奇，自己明明在老宅子的那间阁楼里，怎么突然就跑到这儿来了，但没有人能解开他的疑惑。
王皓敲打着自己的头部，试图想起一些事情，可脑海里唯一蹿过的就是自己砸开墙壁时看到的那具尚不明身份的女尸。本身光线就暗，又只是看到了局部，所以他很难确定那究竟是谁，况且当他想要再仔细去看时，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知觉……
该报警吗？王皓犹豫不决，他心中尚有疑虑，担心那具尸体就是冯瑶。倘若如此，那么林岚必定和冯瑶的死脱不了干系。林岚真的会因为嫉恨冯瑶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而杀了她吗？那可是她的母亲啊！如果不是林岚所杀，那么还有谁能够进入阁楼，将尸体藏匿在那儿？除了林岚，他想不到任何人。
该报警吗？王皓又问了一遍自己。
王皓突然有些不敢确定那晚所见是否为幻觉，因为他知道心理学上有一种病例，人们产生幻觉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因为当时那触感而联想到女人的胸部，然后想当然地认定了那就是冯瑶……
到底要不要报警？王皓心乱如麻。
一个护士突然推门进来，王皓光顾着思考自己的问题，并没有觉察到。护士开口说道：“你醒啦，该吃药了。”她的声音极细，像是怕惊到他。
见王皓半天没有反应，护士便朝他走了几步，加大了音量，说道：“先生，该吃药了！”
王皓缓过神来，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
护士将托盘里的药和一杯水递到王皓手中。
王皓接过药片和水，吃了药，问道：“护士小姐，我在这儿多久了？”
护士回道：“你在这儿昏迷了快一个星期了，医生说你体内有大量的致幻剂。那种药很少见，差不多跟毒品一个性质，你一直在服用？”
王皓惊诧道：“你是说，我是因为致幻剂才昏迷的吗？”
“那倒也不算是。你刚被送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睡死过去了一般，应该是被注射了麻醉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找蒋医生问问。”
“蒋医生？”
护士点头道：“对，蒋恩喜医生。”
王皓“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还记得送我来这儿的人吗？”
“有些印象，是个身材臃肿的女人，不过她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认不清具体模样。”护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走向床头的那个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将一包东西交给王皓。
王皓诧异道：“这是什么？”
“那人临走时留下的，嘱咐我们等你醒了交给你。对了，你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再服用致幻剂了，那东西对你只会有害无益。”护士说着离开了病房。
致幻剂？王皓回想起在阁楼看到的那个木盒里的单据，难道自己体内的就是LSD。护士说送他来医院的是个臃肿的女人，会是谁？林岚身材纤细，自然不会是她，可如果不是林岚还会有谁？谁能够在老宅出入自由，且又能够在他的食物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致幻剂？除了林岚，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有这样通天的本事。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臃肿的女人受雇于林岚。
“会不会真的是林岚杀了自己的母亲冯瑶，还将尸体藏在阁楼的墙壁？而林珂的死会不会也是……”王皓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把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的形象彻底毁灭颠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王皓打开牛皮纸袋，里面装的是一份遗嘱的复印件。
王皓疑惑道，林峰不是还没死吗，怎么先立了遗嘱？而且受益人还是林珂，难道林珂的死和这份遗嘱有关？
乌云密布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光亮，浓重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皓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沉沉地落在他的肩上。
王皓办理了出院手续，却没有迅速离开医院去警局，而是绕过走廊去了林峰的病房。
病房里整齐有序，病床边上那瓶林岚安放的夹竹桃花已经开始枯萎凋谢，俨然很久都没有人来探望过了。王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蹙起了眉，几分寥落之意顿时涌上心头。记得当初自己蒙受他的关照，才有了一席用武之地，既能拍喜欢的照片，又能赚取生活费，否则光凭一腔热情摄影，早就饿死街头了。王皓对他心存感激，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林峰依旧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王皓替他感到酸楚，富甲一方的林家，本来不可一世，现如今厄运连连，林峰卧床等死，林珂惨遭杀害，冯瑶命丧阁楼，王皓真的不希望林岚再发生什么事，否则林家真的将颓然败落、惨淡收场，而那是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可万一林岚真的是杀人犯呢？
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报警！王皓，你必须报警！”
王皓无奈地盯着天花板，那块暗色的印迹什么时候已经扩大到了窗框，就像一块毒瘤，在不停生长。
王皓握着林峰布满针眼的右手，发现那手干瘪得就像干尸一般，一层褶皱的皮包着骨头，丝毫没有肉感，也没有常人该有的温度。
王皓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对不起，虽然林岚是我的妻子，可我必须报警。”
是的，王皓已经做好了决定。
报警！
活着的人总是要历经痛苦和磨难的，王皓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刺着，在淌血。他此刻倒是羡慕林峰，一躺便可什么都不管不顾，自然也就不会烦恼。
王皓只希望警方可以还原事情的真相，只希望林岚是无辜的，只希望她不是杀人犯！
静坐了一会儿，王皓便准备离开。刚回转身，适才为自己送药的那个护士推门进来，愣了片刻，接着笑眯眯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原来是在这儿见过。”
“什么？”王皓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等着她更详细地说明。
护士笑呵呵地说道：“那晚我值班，你和你太太来看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你不是先送走另外那个女人才来接你太太回去的吗！可能时间太久，你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却记得。”
王皓听出她的话里应该还有话，一个护士每天要见到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对每个人都有印象才对，除非有什么重要或者离奇的事让她记忆深刻。
王皓追问道：“为什么？”
“那晚，其实还有个男人来探望过他，是在你们离开之后……”护士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他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总之翻找了病人的衣物和公文包，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随便翻找病人的东西，你怎么不报警？”王皓怒道。
“报警？可他和你一样，也是病人的家属。”护士满脸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王皓。
“什么？家属？”
“嗯。”她点点头。
王皓能想到的就只有刘涛，因为当初就是刘涛和林珂一起送林峰进的医院。可他来这儿翻找什么东西呢？遗嘱吗？！
王皓却顾不得多想，因为王勇的警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等他，他不得不跟王勇一同回老宅，毕竟是他报的警。
王勇在车上问道：“王皓，你怎么知道阁楼里藏着尸体？”
王勇的直视让王皓有种受到压迫的感觉，他该不会是怀疑自己杀人了吧？王皓尽量抚定情绪，从容答道：“之前有人给我送了一张字条，里面写着‘藏尸阁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长青路的老宅好像确实有个阁楼，我就联想到了那个阁楼。想着会不会是一种暗示，就趁着林岚睡着的时候找到阁楼，并偷偷潜入了阁楼。因为那几天连着下雨，所以阁楼墙体上的漆开始受潮剥落，露出一块和周围不太一样的印迹，我就砸开了它，谁料里面竟藏着尸体。再接着我就……被人打了麻醉药，送去了医院。”
王皓简单地叙述了一遍，王勇听得很入神，觉得太不可思议，笑道：“说真的，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真的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王皓却笑不出来，也并不觉得好笑。
森寂的长青路再一次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警车沿着窄小的街道一字排开。黄色的警戒线已经将老宅封锁。
由于围观者过多，王皓和王勇不得不在路口就下车，费了一番周折才从熙熙攘攘的肉堆穿过，进入了房子。
“里面情况怎么样？”王勇向一个迎面走来的女警员问道。
“屋主林岚受了伤，昏迷在阁楼里，我们已经送她去医院。而阁楼的墙壁里面藏着一具女人的尸体和一颗头颅，那颗头颅应该是林珂的，至于女尸，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冯瑶！”女警员顺溜地答道：“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了解中。”
王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的记忆跳回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他的双手触摸的果然是冯瑶的……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墙壁里竟然还有林珂的头颅。
“贱人！我要杀了你！杀……杀……”一个男人嘶吼的声音，振聋发聩，蓦地让整个屋子变得骚动起来。那声音是从浴室里传来的。
“王警官，浴室的门没办法打开，里面有人！”女警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王勇跟着她到了浴室门前，狠狠一脚踢在门板上，门上的玻璃随即变为碎片零落一地。
一个男人浸泡在浴缸里，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刀，在划自己的脸，整个面部已经沾满嫣红的血，而他在不停地颤抖。他恐惧地凝视着门的方向，挥舞着刀：“别过来，别过来。”
王勇又踹了一脚，比刚才更用力了些，门随即被踹开。王勇青筋暴胀，大声喝道：“把刀放下！”许是有了上次陈洁自杀的经验，王勇对这样的景象已经不再陌生，也应对的更加自如。
王皓远远地躲在王勇身后，看到拿刀的男人竟然是刘涛！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还拿着刀？！他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还是林岚的？林岚受伤昏迷是拜他所赐？
王勇和刘涛的距离仅剩一米，旁边的警员原想上前拦住王勇，怕王勇受伤，但却被王勇推了回去。
刘涛盯着王勇，猛地刺向他。王勇迅速躲过，并用粗壮的手紧紧抓住迎面而来的锋利尖刀，虽然那动作十分麻利，但还是被刀刃所伤，划出一道创口，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其他警员见状，迅速上前制服刘涛。
刘涛被众人按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着：“别碰我！不是我……鬼……是鬼，穿旗袍的女鬼！遗嘱，遗嘱，把遗嘱给我……”
看得出来，刘涛此刻的状态一点也不正常。王勇让人将他带上警车，送去市人民医院，和林岚相同的医院。而王勇自己也去了医院，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王皓则搭了王勇的顺风车，到医院陪护林岚。
医院的走廊里行人不断，王皓和王勇都在座椅上焦急地等待着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
林岚的体内检测出麻醉药的成分，而刘涛的症状和王皓一个星期前的状况极其相似，也是致幻剂发生作用致使其产生幻觉，因而情绪焦躁、恐惧不安。
王勇点燃一根烟，有气无力地抽了几口，熄灭。他看了一眼王皓，淡淡地一笑：“放心吧，林岚不会有事的！”
傍晚的夕阳，格外绚丽，红色的云霞犹似暗夜里点亮的霓虹，极尽华美。
病房里的林岚仍旧昏迷不醒。看着她手臂上和腿上的伤，王皓不禁心生怜惜之情。此刻，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不可否认，他对林岚的爱从未消失过，即便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信任，甚至处处矛盾、猜疑，但他还是爱着她的。只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忘了爱的存在，好比人无时无刻不在呼吸，便忽略了空气的存在一样。
医院仅剩两名警员，分别守在林岚和刘涛的病房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醒来，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王皓走出林岚的病房，和门外的警员闲聊了几句，接着问道：“要帮你们带晚餐吗？”
“不用了，待会儿就有人来换班。”那警员摇着头道了声谢。既然如此，王皓自然也不会殷勤地非要给他们买便当。他径自离开，走出医院，走入人群。
外面的世界，人潮涌动，川流不息。都市总是如此忙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王皓进了一家快餐店，买了两份快餐。
记得以前和陈洁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活儿基本上轮不到王皓来做，因为陈洁不会烧饭做菜，下馆子、打快餐是最频繁的事。而跟林岚结婚后，他吃惯了林岚烧的菜的味道，突然觉得馆子里的菜反倒食之无味了。
王皓不得不承认，虽然林岚常常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创作，看似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但私下里还是把家打理得井然有序，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夜里的医院，寂静得可怕。
王皓不禁联想起恐怖片里的某些场景，他甚至觉得要是灯光稍微再暗一些、再绿一些，最好灯光还不停地闪烁，接着一瞬间全部熄灭，再加上女人们的尖叫声，就更像了。王皓想着，嗯，应该是这样的。
王皓提着两份快餐回到医院，彼时门口的两位警员已经被调换，来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王皓努力地搜索记忆，好像有些印象，应该是王勇手下的人。王皓善意地冲着他们简单一笑。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王皓侧身进入林岚的病房，带上门。他坐在林岚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他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去看过她的脸了。同处屋檐下，天天见面，可他却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好好去看她一眼，他深觉惭愧。
医生说过，等麻醉药的药效过了，林岚就会醒来，所以他并不担心。可他的心中仍觉不安。他默默地问自己，还会发生什么事吗？还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究竟林珂是谁杀的？刘涛，林岚，还是冯瑶？他此刻多么想林岚能够立即醒来，然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他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皓竟不自觉地靠在她的床沿昏昏睡去。直到凌晨两点多，他感觉到林岚的手动了。王皓睁开眼，观察着林岚。
她的额头在冒着冷汗，嘴里念叨着：“别碰我，别碰我！滚啊！”
王皓为她擦拭汗液，动作柔和轻缓，轻声道：“林岚……你怎么了？”
许是听到了王皓温柔的召唤，林岚微微睁开眼，深情地凝视着王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停顿了半晌，然后用手摸了摸王皓的脸。
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兴奋不已，她一把抱住王皓，问道：“王皓，你去了哪儿？是刘涛，刘涛杀了林珂，他还杀了我母亲冯瑶……如今他又要杀我！他要侵占林家的财产！还伪造了一份遗嘱……他是杀人凶手。”
“没事了。”王皓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想去追究真假。他抚着她的后背，从上至下，缓缓说道：“刘涛已经被警方逮捕了，不过他现在受了伤，在医院治疗。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王皓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以此湿润有些干燥的唇齿。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我的饮食中加入了致幻剂？”
王皓难于启齿的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他的内心在煎熬，但若不能从她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他肯定会寝食难安，所以他决定直截了当地问她。
“你在说什么？什么致幻剂？我没有。我怎么会在你的食物里面加致幻剂呢？”林岚咳嗽了两声，感觉口干干的，于是对王皓说：“能给我倒杯水吗，我很渴。”
王皓环顾四周，房间里竟然没有一台饮水机，他站起身，说道：“楼道口有饮水机，我这就去给你倒水，你等会儿。”
如果不是林岚，那么会是谁给他服用致幻剂而又不被他觉察呢？鬼吗？王皓想不通。
王皓低垂着头，走出病房，门外的两个警员都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盹。王皓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25分，确实很迟了。人总是会疲倦的，警察也是人，这也怪不得他们。
楼道里静得可怕，唯一能够听到的便是王皓自己的脚步声，清脆而响亮。他尽量放慢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休息着的病人。
他从饮水机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两个杯子，先盛满一杯自己喝了几口，一股凉爽之意顿时袭遍全身，让他精神振奋，刚才的睡意也顿时消失殆尽。他又用另外一只杯子接满水，小心翼翼地端回去。
王皓看着林岚病房的门虚掩着，可是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开着的，难道是风吹的？这种地方也没有可能会有风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看什么呢？”林岚凝视着站在门口发呆的王皓。
“没什么。”王皓依旧坐到床沿，说道：“怎么额头还有那么多汗？很热吗？”王皓将手里的水递给林岚，又用衣袖擦拭着她额角的汗液。
林岚淡淡地笑道：“可能是房间太闷了，喝点水就没事了。”
“你刚才说刘涛杀了林珂和你母亲，还要侵占你们家的家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王皓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他一股脑问了出来，“还有，你是怎么受伤的？”
林岚的脸色骤然苍白，那种惊惧的神情似乎在告诉王皓，她曾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杯尚有余温的水，试图从中撷取一丝温暖，足以让她有勇气去告诉王皓的温暖。
“你失踪后，老宅里就我一个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不知道刘涛是什么时候进入宅子的，他有老宅的钥匙，不光如此，他还有阁楼的钥匙。我听到阁楼里有声音，就走进去看，没想到就遇上了鬼鬼祟祟的他。他拿着刀在屋子里发了疯似的乱晃乱砍，嘴里还不停地说他不是故意杀死林珂的，说只要林家的家产，他不想杀人。再后来我被他刺伤，昏迷了过去。”林岚说道。
被刺伤昏迷？她体内不是有麻醉药成分吗？难道是刘涛把麻醉药涂在了刀锋上？迷雾重重，王皓对林岚的陈述半信半疑。他原以为林岚是杀人凶手，可现在所有的罪证似乎都指向了刘涛，或许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冤枉了林岚。
第二天清晨6点多，医院的走廊里忽然响起喧闹嘈杂的声音，还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叫声。那两个睡在走廊座椅上的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醒。
王皓和林岚闻声也冲出了病房，看起了热闹。
众人围聚在刘涛的病房。
“他……死了！”一个女患者指着病榻上的刘涛，不敢直视他狰狞的面孔。最诡异的是刘涛还穿着一身大红旗袍，死相恐怖。
王皓上前看了看，刘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不动，身体蜷曲，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得到消息后，王勇等人迅速赶到了医院，封锁现场。王勇的情绪激动，大声喝斥道：“昨晚你们不是守在外面吗，怎么会这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两名警员自知失职，默而不言，任其发泄。
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但结果并不理想，他觉着这案子可能会很棘手，眉头深锁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1点到3点之间。至于死因……身体上没有利器的伤痕，可能是药物所致，要做详细鉴定才行，不过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可能比较难，送到省里则需要比较长一段时间才能拿到结果，耗不起。目前只能借用医院的设备做常规鉴定。”
王勇疑惑道：“之前不是还能做尸检的吗？怎么现在做不了？”
法医解释道：“身处这穷乡僻壤的，你要理解，我们的设备有限，前几天还出故障了，所以做不了。”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他们拿到了院方的检查结果，排除了药物致死的可能，因为并未在刘涛体内检测到任何药物成分。
法医摇头道：“不是药物所致，那还真是死得蹊跷。”
王勇问道：“依你的经验判断，他是怎么死的？”
法医冷冷一笑道：“如果说话可以不用负责任的话，我会告诉你，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事实上，他说了等于没说。王勇命人调出当晚的监控，但都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最巧的是医院的监控在刘涛出事那段时间，竟然停止了工作，医院值班人员表示那里的监控经常会这样。
刘涛的离奇死亡，也让林珂、冯瑶的案子变成了无头公案。他的死就像一个谜，没有人能够解开。
穿旗袍的女人！王皓回忆着刘涛在老宅一直叫喊的鬼，穿旗袍的女鬼。会是她吗？旗袍的怨灵又一次杀人了吗？到底是谁给他穿上了旗袍？或许是他自己穿上的吧，王皓只能这样推断。
警方在阁楼的墙壁内发现了一个金黄色的打火机，王皓认得那个打火机，因为它外侧的貔貅图纹极其少有，那是刘涛定制的打火机。警方从打火机上提取到了刘涛的指纹，如此一来，警方推断是刘涛杀害了林珂和冯瑶，并把他们的尸体封进阁楼的墙壁里。
王勇的手下又去刘涛的办公室寻找证物，在他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伪造的遗嘱，那份遗嘱里明确了林家财产的继承人是林珂。
王皓此时才明白，自己收到的那份遗嘱复印件是刘涛故意让人留下的，原来那个臃肿的女人真正的雇主是刘涛，他倒是聪明，想让王皓因为那份遗嘱而对林岚有所猜疑，同时又可以利用那份遗嘱得到林家财产，毕竟继承人林珂死了，作为其丈夫的刘涛便拥有了继承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刘涛的如意算盘最终落了空，甚至还搭上了性命。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似乎一切都到此为止，平静收场了，可王皓的心里却还有许多问题无人解答，他甚至觉得这还不是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