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他又抱上来，她再推，他再抱，直到她完全没了力气。
“对不起。”他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间，氤氲发音。
对不起，他误会了她三年；对不起，他伤害了她；对不起，他不能陪她余生；对不起，他想食言，想让她和女儿留在身边，陪他走完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她在心底，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他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还没离婚，就把自己的真爱养在家里？
对不起离婚协议还没有签，就迫不及待得跑去国外和另外一个女人举行了婚礼？
还是对不起，即便是现在，他的老婆已经怀了孕，他还和她这个昭告天下的第三者纠缠不清？！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把他推开，收起他对女人的那一套！
他一愣，却并不意外，她该恨他。
囡囡除了小腿儿打着小夹板，不能随意走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影响，陆明泽几乎把整个玩具店都搬进了医院，所以囡囡除了第一天有点惊吓的发蔫之外，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波可爱。
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已经过了林好好和陆明泽约定的时间不说，囡囡一直未能痊愈更让林好好心急如焚。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过了约定期限的四天，囡囡把十几个玩偶娃娃铺了一整个病床，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是宝宝，这个是老师……
“囡囡，头还晕吗？”小孩子的骨头脆弱，容易摔坏，但是恢复的也快，所以林好好最担心的，还是孩子的头部。
“不晕。”囡囡正沉浸在自己的游戏王国里，肉肉的小手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小脑袋摇的像一只拨浪鼓般。
“那腿还疼吗？”林好好脸上满是关切，手轻轻地碰了碰囡囡还打着小夹板的小腿。
“不疼。”大概是林好好的胳膊阻碍了囡囡的视线，囡囡的小手推了一把林好好，继续给自己的娃娃安排着角色。
“那把小夹板拿下来试试？”林好好试探着问道，打着夹板限制了囡囡的活动不说，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什么影响。
“好。”囡囡的眼神还在最后一个娃娃的身上，终于都摆好了，她愉快地松了口气，小手顺势递给了林好好，就着林好好的力量站了起来，身体的重心趴到了林好好的肩膀上。
林好好把小夹板打开，“囡囡，往前走一步试试？”
“嗯嗯。”囡囡的小腿刚抬起来，陆明泽推门进来。
“爸爸。”囡囡看见爸爸进来，小手高兴地拍到了一起，脸上也漏出了两个好看的小梨涡，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转向林好好，小腿试探地着了一下床面，“姐姐妈妈，疼。”
看着囡囡突然皱起的小眉头，林好好心如刀割。
小孩子的骨头，正处在生长期，这么多天，稍微一用力，还是疼，发育肯定会受影响，林好好心疼地差一点哭出来。
“不用担心，我问过专家了，只要好好养着，不会有任何问题。”陆明泽走到床前，安慰林好好的同时，把手上给囡囡带的新玩具递了过去。
囡囡好似完全忘了痛苦一样，喜滋滋地把玩具接过来玩起来，研究了一会儿新玩具，又拽着爸爸帮忙。
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好似这并不是医院，是游乐场一样。
揣着满心的惴惴不安，林好好去找了囡囡的主治医生。
这家医院是陆氏旗下的，所以囡囡的主治医生也必定是医院里最权威的，是世界级的专家，而且丝毫不敢怠慢，这方面林好好倒是不担心。
医生态度极好，一直说并无大碍，也一再嘱咐要让囡囡保持愉悦的心情，好好养着，却也说不出来能够完全康复的最终期限。
怎么会在最后关头，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林好好心里懊悔。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应该多嘴，二十多天都忍了，怎么就差了这么几天。
垂着头，想着心事，回到囡囡的病房，刚要推门，隔着玻璃，却发现囡囡单脚支撑着，像只小黄莺一样站在陆明泽的一只大手上。
应该是陆明泽刚刚说完什么话，囡囡笑的忘乎所以，差一点就跌下去，还好陆明泽即使调整了胳膊的支撑方向，囡囡又稳稳地站在了上面，稚嫩的小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而且，站着的那条腿，不正是受伤的腿吗？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好好刚要冲进去，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囡囡胖乎乎的小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在这一条腿上，却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不适应，更不用说是疼痛之感。
况且，以陆明泽对囡囡的小心呵护和严密谨慎来说，也是绝对不可能在囡囡受伤的情况下，去冒这个险。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陆明泽串通囡囡在骗自己！
他开始在林好好身上做文章，失败之后，居然借着这次囡囡受伤打上了小孩子的主意。
一股怒气，从林好好的心底攀升起来，自己每天因为囡囡的伤久治不愈，茶饭不思，竟是他的玩笑之举。
“把人骗的团团转，一定很好玩吧。”林好好推开门，那个尽力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让室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囡囡眨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扑到陆明泽的身上，搂上了他的脖子，大概是因为自己骗了姐姐妈妈，害羞地不敢说话。
“好好……”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脸上对女儿的宠溺笑意，就僵在陆明泽的脸上。
他想告诉她，他舍不得囡囡走，更舍不得她走。
但是，他又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承诺给母女二人，他失去了那样的机会。
他更不想用这个理由，留下林好好，那是一种懦弱，是自私，是不负责任。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看到她眼里愤怒的火苗，他的心里压抑又难过。
“无耻。”泪水就在林好好的眼眶里打着转，她却不允许它落下来。
这个男人，居然利用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不想让囡囡听到更多不堪的话，林好好一定会在这个时刻爆发出她连日来所有的隐忍和不满。
“对不起。”陆明泽双眸深幽地紧紧锁着林好好的脸，好似有千言万语，却除了这三个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已经是短短几天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三个对不起。
“陆总是想反悔？”林好好突然意识到，即便现在陆明泽真的反悔了，自己居然除了能骂他“无耻”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不。”良久，他艰难地说出这个字。
一阵钝痛，突然袭来，疼得他闭紧了双眼，手心里全是冷汗。
“姐姐妈妈，不要凶爸爸，爸爸怕。”囡囡从来没见过林好好发火的样子，小身子缩在陆明泽怀里，感受到爸爸手心里的湿气，她撑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情。
“多谢陆总，那我就要带着囡囡走了。”林好好心里有一种急迫感，她总觉得自己每一秒的迟疑，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变动。
说着话，她从陆明泽的怀里，抱过了囡囡。
好像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囡囡的小手拉着陆明泽，恋恋不舍，“姐姐妈妈，去哪？爸爸不一起吗？”
“你忘了跟外公的约定吗？”林好好趴在女儿的耳边，轻声哄道。
事到如今，她只能先把囡囡哄回楹国，至于以后的事情……不管多难，都会过去的。
“姐姐妈妈棒棒！”囡囡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听见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早就忘记了其他一切事情。
外公可是说自己去了他的那个国家之后，就是全国的小公主呢，还可以坐外公的皇车，接受人民的朝拜，只是想一想都让人兴奋！
“爸爸再见。”走到门口，囡囡才想起来跟陆明泽道别。
“再见。”陆明泽看着囡囡的小脸儿，还有林好好的背景，心如刀绞，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