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上午的课，段敏敏和林锐一起放学，到保安室找高格，小家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离家出走对于才满十一岁的他是个高技术高体能的活儿，能想到来找段敏敏已经耗费完了他所有的脑细胞，在脑力和体力双双告罄的情况下，高格睡的口水四溢，半边脸浸在里面，又把段敏敏恶心了一把。
保安大爷平时喜欢用他的手掌收音机听戏，为了照顾高格，这会儿把音量调到最小，耳朵贴了上去。
段敏敏借大爷的收音机一用，拿来放在高格耳边，忽的调大音量，震耳发聩，看着他快滚下桌去，她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受到非人虐待的高格，捂着脖子叫唤：“姐，你放学了。”
段敏敏把收音机还给大爷，让高格把他的口水擦干净，才道了谢离开，出校门的路上，问了下他离家出走时候的情况。
高格说：“我怕奶奶跟着我去学校，所以早上五点偷偷出了门，然后去汽车站买了长途票直接来找你了。”
高格现住北市，和S市跨着省，不过都在接壤附近，两市之间车程只有五个小时。
段敏敏问：“你没有留个纸条说一声。”
高格抓着脑袋：“没有，你说找你不能让奶奶知道，我记得。”
段敏敏没跟着去林锐家，准备回家看看情况，毕竟高格失踪，段外婆肯定在家掘地三尺，指不定又迁怒了多少人。
段妈是个孝女，经常因为孝心把自己暴露在段外婆的责难中，未免她妈头脑发热的跑去当替罪羊，段敏敏必须回家。
逮住正在包袱款款，连中午饭都没做的段妈：“妈，你干嘛？”
段妈焦急：“敏敏，你等着爸爸下班，和他一起到食堂去吃饭，高格不见了，你外婆急的晕过去了，妈妈现在要赶到北市医院去。”
段敏敏在记忆里摸索出段外婆上辈子的能耐，七十六岁，在公交车上怒殴中学生的小视频成为某网站平台上的热搜，连她这种不爱上网的打工狗在办公室局域网里都听说了，同事之间聊的沸沸扬扬，她一时好奇上网搜出来看看。
视频里的老太太英姿飒爽，打的小朋友们抱头鼠窜从而引起了公愤，她却毫不怯懦，以一己之力舌战整个公交车，视频足足有五分多钟，老太太全是正脸镜头，段敏敏想借口像素不给力，看不清视频里的人是她外婆都不行，所以段敏敏坚定认为今年才六十一岁的老太太一切的晕倒都有演戏的成分。
她淡定的问段妈：“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你舅舅给你爸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明白了，高红远真是学乖了，没直接打电话给段妈，说明段外婆是假装晕倒，他拗不过老太太一有事就想为段妈是问，所以给段爸打电话，言下之意是让段爸拦着，没去的必要。
段敏敏站在段妈面前，说：“妈，我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真打算不管我，下北市去照顾外婆？”
段妈看到女儿脸上的受伤，焦灼的心被揪的生疼，她左右为难，轻声说：“敏敏，妈妈是你的妈妈，也是外婆的女儿，现在外婆生病，高格又找不到，舅舅那边没有人手，妈妈作为女儿，不能只顾着自己你说对不对，而且你现在学习很好平时也用功，妈妈相信你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成绩。”
有道理，不过段敏敏想问段妈，您是不是当冯敏是死的，她生了高格后在家养膘千日不是为了用膘一时？高格是高家的孙子不假，他还是冯家的外孙，冯敏有七个姐姐，说人手不够，只怕是没把高格放在心上。
高格离家出走是因为段外婆异想天开的陪读，冯敏估计能把段外婆恨死，情急之下婆媳得闹一场，段外婆理亏气短，怕是被骂成了筛子，才想着假借晕倒打电话找段妈过去出气。
段敏敏关上了门，看着段妈：“妈，当初舅舅出事，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段妈：……
高格坐着林锐家的小汽车，满脸好奇，他东瞧瞧西看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私家车，想伸手摸一摸，却不敢。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直觉，他敢抱着段敏敏耍赖，却不敢贸然跟林锐说话，车内的静谧混合着发动机的嗡鸣声敲击着他小小的神经，他偷偷看着在看书的小哥哥，比女孩子还白，睫毛浓密薄唇抿着，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颚骨透着不近人情，最吓人的还属小哥哥的眼神，刚才他上车，先钻进去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小哥哥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动了动他立刻明白自己应该钻出来，把专属座位让开。
所有种种让高格感觉压抑，不敢说话，随便看过车内的装饰，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甚至连双手都放在膝盖上。
车程开了一半，林锐合上了书，“你叫高格？”声音很低，不细听还以为他在低喃。
可高格一直瞪着眼精神高度紧张，这种时候林锐就是放个屁，对于他来说也属于平地一声雷，忙不迭的看着林锐，他恭敬的说：“恩，哥哥，我叫高格，高尚的品格，是我出生的时候，还活着的曾祖父给我取的名字。”高格不自觉的带着讨好，细细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
“不配。”
啊？高格被晴天霹雳给劈了，他憋起了嘴，哭肯定是不能哭，因为林锐冷漠的声音在警告他。
“我不是段敏敏。”
高格揪住衣角问：“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为什么想到找你姐姐。”
“因为姐姐对我好。”
“所以你恩将仇报。”
高格还没学过恩将仇报的成语，但他听语气明白不是好词：“哥哥，我喜欢姐姐，我不是坏孩子真的。”
“高格，你喜欢你爸吗？”以前的高红远有事情就全指着高红秀，现在的高格有一点小麻烦居然能坐五个小时的长途，跑来找段敏敏帮解决。不管他是不是出于年幼无知这种情况都必须杜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