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敏敏和林锐是踩着期末考试的点回的S市，千算万算没算到世事无常，为了瞒着段妈她嬉皮笑脸的进了家门，借口要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躲进了浴室。
莲蓬头洒水的声音掩盖了哭泣，她把自己困在三平米的空间里平复着情绪。她能理解卢奇的退却，数百条性命在眼前消逝，其中不乏他的朋友和同事，他应该拼尽了全力去挽救这些人，结局却没有善待他的努力。
巨大的挫败感让他产生自我怀疑，那些日日夜夜刻苦的过去俨然化作了天大的笑话，卢奇是个好医生，医德不允许他临阵脱逃，他身处绝望中强撑着精神等待曙光。
段敏敏算了算时间，在氤氲的浴室里后背发寒，快了，当黎明来临时，绚烂的阳光带来的不仅仅是希望，它还能照亮黑暗里的所有惨绝人寰。
段敏敏哀伤的闭上了眼，痴傻般的任由水花砸在肌肤上，忽然一阵敲门声震碎了她的思绪。
段妈隔着门问：“敏敏，你洗了两个小时了，皮搓掉了没？”
段敏敏慌乱的关掉水龙头，手指的皮皱皱巴巴的：“好了，马上出来。”
对着镜子使劲的把脸搓到泛红，身上随便擦了一遍套上秋衣秋裤她打开了门。
段妈依在墙边，没有走，手里捏着毛茸茸的睡衣，“衣服穿上，妈有话问你。”
段敏敏叹了口气，乖乖照做，他们的新家是两居室，平时段妈和段爸住一间，段敏敏住一间，此时夜已深段爸上了床，靠着床头在看书，思思窝在客厅的软垫子上懒洋洋的睁开眼，换了姿势继续睡。
段妈示意段敏敏坐在沙发上，用电吹风帮她吹干了头发，关掉吹风机的瞬间，提了个问题。
“你手心里的伤怎么来的？”
段敏敏紧张的两手交握：“不小心摔了一跤。”
段妈拔掉插头，把吹风机收进柜子里：“林锐给你发了短信，我看了。”
段敏敏小心翼翼的问：“他发什么呢？”
“你觉得他会发什么？”
“好好休息，明天考试放轻松。”
“段敏敏。”段妈警告的叫她的名字。
段敏敏汗毛倒立，没有准备的心理战打起来全无底气，但她也不能自投罗网不是：“妈，我真想不出来林锐会发什么，我才回来快累晕了，明天还要考试，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段妈用眼神凌迟了段敏敏一分钟，耐心告罄：“去睡吧，不准关卧室门。”
段敏敏言听计从呲溜一声跑进房，脱掉睡衣上床钻了被窝，手机在床头柜上，她忍住看短信的冲动，等段妈进了主卧室，这才抓了手机塞到枕头下。
段妈侧耳听了一阵，没有动静，她小小声的对段爸说。
“女儿大了有事瞒着我们了。”
段爸放下书，熄了床头灯：“你怎么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们。”
“我听见她在浴室哭，你说，她是不是和小林吵架呢？”
段爸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啥意思，敏敏和林锐有情况？”
段妈龇牙咧嘴的按住段爸：“小声点林锐来家里多少次了，你不知道？”
“他是敏敏的同学，来家里玩很正常，敏敏的其他同学不也经常来我们家玩吗？还有孙陶和大个，回来一趟必定跑来过门，哪个不比林锐来的频繁。”
段妈扶额：“敏敏住院那会儿你没看出点苗头，林锐和敏敏去游学你不在一边听着吗？”
段爸绿着脸解释：“林锐自己亲口向我保证，他和敏敏是同学，而且我看你一直很平静，你当妈的不怀疑，我自然也应该相信孩子么。”
段妈瞪着身边的棒槌老公，久久无语，实在没有共同语言：“睡觉。”
段爸睡的着才有鬼了，蠕动到段妈身边掐她的腰：“敏敏真的在和林锐谈恋爱吗？她每天忙学习哪有时间，她和林锐打电话多半谈学习的事，要不就是生意的事，是不是你想太多。”
段妈在被子里踹了一脚段爸：“你倒是一点不想，别人说夫妻同心，我看你干脆把头取下来放家里当装饰品好了。”
段爸苦着脸，脑子里搅浆糊，敏敏和林锐单独去游学，如果他们早恋偷尝了禁果怎么办，后知后觉折磨的他一夜无眠。
段敏敏在隔壁警惕的翻看短信，林锐发来的消息居然和她应付段妈的话一模一样，连断句都是一个版本。
简直心有灵犀的像提前套过招，难怪她老娘要诈她的话。
段敏敏悄悄把手机关机放回了原位，掖着被角松了口气，根本没发现在门口的段爸。
这一夜她睡着极其不安稳，翻来覆去第二天五点就醒了，赖不住床准备坐起来穿衣服，本来面朝着里墙一转身，段爸的脸搁着她的床头，段敏敏吓的后仰，砰一声后脑勺磕在墙上。
“爸！”
段爸赶紧坐到床边揉段敏敏的脑袋：“撞疼了吧。”
段敏敏嘶嘶抽疼：“你不睡觉趴在我床边干嘛？”
“爸觉得以前对你的关心太少，很内疚，敏敏，爸决定以后要多关心你。”
段敏敏连连点头，关心随便关心，当爸的关心女儿，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段爸得到女儿的首肯，雀跃了：“那你先起床，待会爸送你去学校。”
段敏敏这才灵醒过来，啥意思，她爸自小学起已经放手了她的接送，对当下的治安和她马蜂窝的心眼寄予了高度信任，如今家离学校不过一条马路，段爸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明显不是防安全隐患。
段敏敏满腹狐疑，和段爸在面店吃了牛肉面，到学校后一地冷清，考试时间比上课时间晚，八点半开考，她爷俩六点半跑进学校，想当然的形影相吊。
段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让段敏敏去吊会儿双杠，跑跑步加强锻炼，他内急到厕所蹲会儿。
段敏敏答应了下来朝运动场的角落走，直到段爸消失在教学楼前，她立马小跑跟进。她爸肯定不是上厕所，段敏敏直接蹿向了三楼高中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