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雪在飘，残红宫灯下，随风凌乱了整个花花世界。
勤政殿内灯影寂寞，男女宫人太监几个已是强打精神，时而偷偷哈欠连连。
“梁太傅何在？”
明明知梁太傅就在身边立着，钦宗仍是习惯叫了一声。
“万岁，老奴伺候着呢”
“金国割三镇一事，你可有良策？”
“老奴也正忧心此事呢！想当初金撤兵时与我大宋曾签下条约，承诺割三镇，当时只是陛下缓兵之计，今对方突然提及此事，想此三镇乃我大宋军事要地，黎民近百万，还真是不舍！”
“将此三地割让，实乃愧对祖宗，也是朕登基以来的奇耻大辱，可又如何！”
钦宗自当上皇帝，自是勤政，夜以继日改革吏治，整顿军务，兴农扶商，妄图也想当一代有为天子，可面对金人豺狼自己也深有余悸！
”雪夜难眠是君王，山顶孤寒谁人帮！”连一个能说知心话的都没有，这皇帝当得无聊至极，到处是假仁假义的冠冕堂皇，到处是阿谀奉承的恶心笑脸，并且还不能戳穿的照单全收！
“陛下不要忧愁烦恼伤了龙体，明日大朝会上可继续命众臣商议对策，听大家意见，是让是进，您不能把全部责任都自己扛着，到时出了些变故您也在太上皇面前好说话不是？”
“这些文官只知饮酒作诗卖弄文采风骚，谈到治国安邦之策都他姨姨妈妈的装迷糊，变成了哑巴！”
皇帝急时也是粗口的！
“万岁明日可多听听王少宰王大人的建议，此人乃我朝元老，协助新皇登基建朝颇有功劳，他本人不但胸有万种韬略，其子王子诗又文武兼备，为我朝少壮派代表，他们父子定会不同其他庸懒之臣，自有见解才是”
“那王少宰不是去年退金之时首先强烈要求割让三镇的吗？贪生怕死不亚于其他众臣，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奇策？”
钦宗鄙夷的眼神望着梁太傅，因为他知道去年梁太傅是紧随王少宰之后第二个站出来要求割让三镇的。
梁太傅脸一红顿了顿说：“老奴为陛下肝脑涂地，忠心护主，当时都是缓兵之计矣”
“好了，我也没说你，记住以后不要和王少宰在朕面前一唱一和，该听谁的我自有辨别，我不是父皇，不喜欢近臣对我有所隐瞒……那个刚提拔的药材库总管太监小橙子可是从小就伺候朕的人，明白？”
梁太傅大惊，噗通跪下头撞地面“咚咚”作响，冷汗立时打湿了裤裆，脸色惨白做肾虚状！四肢瘫软如狗。
无根之人肾虚点也没什么，钦宗自然对其表演不屑一顾，骂道“狗奴才，我重用你，你定当感恩才是，今儿知你除瞒上欺君之外，尚无大错，暂时饶你一次，如若再犯，定当株你九族，包括你那18个义子”
“谢陛下不杀之恩，念老臣一心为国为主子尽忠职守的份上，陛下就不要再计较贱奴的过失，让老奴以后戴罪立功，呜呜呜呜呜…”
夜空里鬼嚎一般刺耳难听，传到殿门外，吓得众人都一激灵，困意全无。
“禀陛下，门外牛承旨有急事求见”
有太监进殿禀报。
“宣他进来。”
钦宗命令道。
一个邋遢老头，歪戴乌纱，一身油吃麻花的官服，花白山羊胡须粘着几粒饭粒，眼屎也没擦干净，七十上下年龄，进殿后撅腚磕头。
“老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牛爱卿不在翰林学士院加班为朕编译新书，深夜何急事来见朕？”
“老臣按照陛下旨意日夜查阅资料，编译道源心语，此书真是令臣自生以来所见的第一奇书，此中道家理论兵法博大精深，实属罕见，真乃神人之作，平凡之辈不要说作此书，就是读也很难读懂的！字字道义深奥，皆是上古文字，不是老朽自夸……”
本想卖弄一点本事，老牛却嘎然而止，看看周围不再言语。
“爱卿之功，朕日后定会重赏，只是书还要继续日夜不停加班编译才是”
钦宗心想：“这老小子是不是喝晕了，还是没钱买酒了，书还未完成就来讨赏，真是可恶。”
“老臣不是前来求赏，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殿内公开回禀，还请陛下退去左右众人，臣才好言”
“左右退下，殿外侯着”
“这怎么可以，万岁安全如何保障？”
梁太傅不同意全部退去，急喊道。
“我一七十岁老家伙，手无缚鸡之力，又在宫门数次被搜身而进，难道太傅害怕我有不轨之意，呵呵……”
“好了，牛承旨是朕之启蒙老师，朕最亲近之人，你们真是愚笨之极，快退下”
待众人全部退出，牛承旨近前跪下回禀。
钦宗看他走路不稳，亲自扶他在殿右侧茶桌椅上就做，老牛自是感动，热泪盈眶！
“深夜打扰陛下，实在有一事老臣不敢专断”
“何事？”
“今夜老臣正编译新书期间，突然下属刘翰林来到老臣面前，说韦太后有话，让编译此书时多抄写一幅本，供太上皇参阅之用，并私下塞给老臣一万两交子，让臣买酒喝”
“有此等事，如果父皇想看给朕直接安排就好，何须由她亲自安排人去讨要！拿出万两银票行贿牛承旨定是明摆着的不合常理”
“微臣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把交子带来亲交皇上，由万岁定夺此事，老臣不敢得罪太妃”
“此事吗……”
钦宗沉思良久问道“道源心语中记载兵法都是否被他人所知，是否真的厉害？”
“那是当然，其他六位学士都参与了查阅，其中刘翰林更是尽心，那书中记载的五甲法可以以少胜多，7000名道兵就可以胜敌兵百万，甚是厉害，但臣与道法无缘，也无法见证真假！”
“很好，我已明白此中原委，但愿相信其真定能保我大宋安康，如果是真，落如他人之手对我大宋极为不利，因此无论真假都不能让他人参阅，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但如何才能应付太妃，老臣愚笨”
“这个简单，你找到刘翰林将此事挑明，就说此事朕已经知道，朕不治他勾结内宫之罪，让他戴罪立功，和你随意编写一假副本送给太妃应付，如若出了差次，朕会灭他全家，朕现拿白纸一张盖上御玺，你可拿去作为口喻传旨信物”
说罢，钦宗随手拿宣纸一张，盖上印玺让牛承旨带去找刘翰林传旨。
牛承旨手托空白圣旨，急匆匆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