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中确定下来的想法，莫满楼开始一日比一日更坚定。
她知道，她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的坚守总有一天在夏如玉那里会变得溃不成军。
她必须要早日让夏如玉签下这个休书。
这样她才能没有任何负担。
也能彻底死了心。
而另一边的夏如玉并不知道莫满楼心中所想。
他只是慢慢的开始习惯了这样安稳的日子。
即使莫满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
甚至于，再也不出现在饭桌上。
可是他并未介意。
只要他知道，那人还在就好。
而他只要一出门，就会收罗好一些有趣的物件，放到莫满楼的房间里。
因着天气变凉，夏方烨担心莫满楼身子骨弱，受不住寒。
在莫满楼不在的时候。
为莫满楼的房里加了地暖。
而每日送到莫满楼房里的菜色。
也都是精致的她爱吃的。
一看就知道是厨房另做的。
这是属于夏如玉的温柔。
不说，只做。
“知了，我们好久没有回将军府了对吧。”
莫满楼坐在房里，感受到房里温暖的气温。
她知道，这是夏如玉为她弄的地暖的缘故。
知了不明白莫满楼为何要这样说，可还是答道：“是的。”
其实莫满楼已为人妇，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总归是不能再时常的回将军府了。
只是知了没有说，可莫满楼又怎么会不懂呢。
她只是想回去看看了。
看看她的父亲，还有柳姨娘。
“知了，去备车吧，我们将军府看看。”
莫满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眼神中也毫无波动。
夏如玉正在书房里看书，就听到莫满楼要回将军府的消息。
近日因为皇上不让他上朝，所以他也在慢慢沉淀自己，正好有时间好好处理自己手下的势力。
而且还要避着来自各方各面的监视，所以夏如玉也并不轻松。
只是他经常是待在四皇子府的，即使有再多的事务他也不会在外面多留。
因为他总是想回到这个有另一个人的家。
这会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而今日听到莫满楼要回将军府的事。
夏如玉也只是顿了顿，想来是莫满楼觉得近些日子觉得无趣，所以想回家看看吧。
夏如玉在心里觉着不以为意，只是忽略了心中那一抹涌上来的不安。
莫满楼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街道。
好像每一日都没什么变化，来来往往的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日子而忙活着。
简单而快乐。
“大小姐，到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将军府门口。
莫满楼收回心中纷乱的思绪，下了马车。
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莫满楼觉得将军府更冷清了不少。
因着莫骑也不是个在官场会打交道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交好的人。
这样看来，她的父亲除了外出征战待在军营就是待在府中，就连应酬也少的可怜。
莫满楼径直就走到了书房，她知道，这个时候莫骑一定会在书房看书。
果不其然，莫满楼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莫骑低低的咳嗽声。
莫满楼眉心一皱，推门走了进去。
莫骑抬头看着莫满楼，眼中有一丝愕然。
“满楼，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莫骑站起来，看着莫满楼。
莫满楼看着莫骑，她怎么觉得莫骑苍老了许多。
一直毫无波动的心也在瞬间紧了一紧。
因为她一直记得，母亲至死的时候莫骑都没有回来过。
她知道，那个时候莫骑在外征战。
可是情感上，莫满楼并不能接受。
尤其是她的母亲至死都在喊她父亲的名字。
所以她对于莫骑的亲情感一直很薄弱。
只是深埋在身体里的血液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她知道，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莫骑的身上有很多旧伤。
现在年纪渐大，各种各样的毛病也就都出来了。
莫满楼去倒了杯热茶放在了书桌上。
“请过大夫了吗。”
莫骑接过热茶，轻轻的用手指摩挲着感受着手心的暖意。
“这都是老毛病了，大夫来了也没用。”
莫骑脸色淡淡的，并不在意。
莫满楼看着莫骑有些消瘦的脸，皱了皱眉，也并未说什么。
“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莫满楼坐在莫骑的对面，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书桌。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
莫骑看着莫满楼的动作，轻叹了一口气。
“听说最近四皇子的事闹的挺轰轰烈烈的，原先想去看看你，但是又觉得，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想来你也是自己心中有数的。”
莫骑看着她，眼中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莫满楼一顿，没有立刻接话。
莫骑问她：“最近，你怎么样。”
莫满楼侧着头，没有看莫骑，眼神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我给了夏如玉休书，只等他签下了。”
莫骑有些怔愣，但随即就低下头笑了笑。
莫满楼不懂莫骑在笑些什么，回头看着他。
“你真的长大了。”
看着莫骑眼中的宽慰，莫满楼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你今日就是特意回来看看的吧。”
莫骑说的很轻，配着他硬朗刚强的面容，竟然有种异样的慈祥温柔。
莫满楼眼神微动。
莫骑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了，也知道，她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就是闲着不知道干什么，总归也不远，就回来看看。”
莫满楼没有看莫骑的眼睛。
她的父亲，即使没有和她平常的相处，深刻的了解，却总是能看透她脸上的小表情，她的每一个做法。
就像所有的父母那样，总是很轻易的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也好也好，这府里没人啊，总觉得怪冷清的。”
莫骑是笑着的。
莫满楼却觉得话里透出的孤寂。
她鼻头微酸。
今日她的父亲笑容怎的这么多。
“你还没有去看过柳絮吧，去看看她吧，想来，不久后，她也要离开了。”
莫骑低头抿了口手中一直没放下的茶。
茶早已凉透了。
可莫骑还是觉得手心的温度一直都在。
莫满楼怔在了那里，她低下了头，掩饰住泛红的眼眶。
他知道，他的父亲什么都知道。
以后，这府里就真的没有人了吧。
“茶凉了就别喝了。”
莫满楼抽出了莫骑手中的茶杯，转身就要离开了。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莫满楼停住了脚步。
“如果身子实在不舒服就请大夫看看吧，将军府不差这点钱，四皇子府那边也会照顾的。”
说完莫满楼就离开了。
莫骑看着桌上的茶杯看了许久，重新又把它握在了手中，眼中是怀念是温情。
莫满楼是在告诉她，就算莫满楼被休离开了四皇子府，但也不会波及到将军府。
满楼，真的长大了啊。
莫满楼走出门，抬起头看着天空看了许久。
她看到了桌下那手帕的血色，只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莫满楼仰着头，仰了许久，直到眼中已经干涩，莫满楼才低下头眨了眨眼。
只是眼眶还是红的，却没有一滴晶莹的液体。
“大小姐。”
知了看着莫满楼，内心有些难过。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最近莫满楼的举动，她也知道莫满楼是在打算些什么。
最近的莫满楼实在是太平静了。
不管做什么，都很难掀起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周身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忧愁和沉寂。
“走吧，去看看柳姨娘。”
莫满楼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像是为吐出心中的浊气，只是并未减轻心中压抑的沉重感。
“是。”
知了跟在莫满楼的身后，偷偷的抹了抹眼角。
为什么，感觉像是要永远不会回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