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卢子健忽然笑道,随后学着宋栀什么也不管地将自己往草垛上面一砸,惊起了许多刚落下的雪花。
宋栀只觉得自己也被他体重带来的颤动抖了一抖,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卢子健,秦白扶着墙看着无赖一样躺在草垛上的两人无奈地笑,只是目光经过宋栀的时候有些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温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墙之隔,打更的小哥一人独自从街道上走过,在雪地里面留下一串脚印。
秦白无奈道:“又过了回去的时间,咱们三个今晚算是无家可归了。”
宋栀和卢子健刚解开了误会正视高兴的时候,闻言不仅不焦急甚至还有些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感受雪花飘落脸颊的感觉。
“怕什么?最多以天为被以地为庐,幕天席地的不也快哉?”宋栀高兴地道。
“就是!这多爽快?”卢子健附和道,随即坐起身来将唯一站着的秦白也给拉倒在了草垛上。
秦白猝不及防,被惊得一阵倒吸气,等身体倒下去的时候一阵冰凉袭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反而有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这种感觉的确让人畅快!
“卢兄,你这也太过胡闹了!”秦白翻过身来学着他们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和飘雪道,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哈哈哈,忽然有点儿想要大笑是怎么回事?”宋栀笑了出来。
“我也是!”卢子健道。
说完,宋栀和卢子健就一起大笑起来,他们笑了好一会儿秦白也加入了进来,三个人的笑声在这晚风雪夜的朗州城中肆无忌惮地响彻了幽深的小巷。
早已经熄灯入睡的人家听闻这狂放不羁的笑声纷纷在被窝里面捂紧了被子,以为外面来了什么要魔鬼鬼怪。
三人笑得畅快,快意的气氛却还是被一个猝不及防的喷嚏给打断了。
宋栀捂着唇,揉了揉有些闭塞的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抱歉,破坏气氛了。”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个震天动地的喷嚏。
秦白担忧的目光看过来,卢子健则是从草垛上腾起,然后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花道:“哪能真的睡草垛?走!跟本小爷回家,小爷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宋栀一笑,也拍拍屁.股从草垛上站起来,豪气万丈地拍着卢子健的肩膀道:“行啊!”
于是这一晚,他们幕天席地等着第二天变成冰人的理想并没有实现。
夜半敲门这种事情以往卢子健做得多了,卢家的下人对于卢子健这种大半夜回家的行为并没有感到惊讶,很快门房就开门引着三人走了进去。
因为大雪是深夜才下下来的,所以除了院子里面的回廊以外,其他露天的地面上都铺满了干净的白雪。
“少爷,要不要通知老爷夫人您回来了?”门房恭恭敬敬地问道。
“告诉他们干什么?”卢子健就不喜欢听见关于夫人的事情,门房一问他就不耐烦地道。
“是,小人知道了。”门房回到。
“送三桶热水过来,再准备一些吃的。”卢子健吩咐完便让门房的下去,亲自领着宋栀和秦白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栀和秦白依然被安排在上一次住过的房间,因为在外面受了寒的缘故三人赶忙就去洗了澡。
房间里面小丫鬟早就拿着赶紧的衣裳立在里面,卢家的丫鬟都长得不差,却都是守本分的。宋栀进来,丫鬟看都不多看宋栀恭敬道:“公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宋栀生怕小丫鬟的沐浴更衣是要看着她洗澡,她敬谢不敏地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宋栀觉得这句话都快成了她的口头禅了,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最讨厌的一句话竟然现在被她时常念叨在嘴边。真是……
小丫鬟看了宋栀一眼,随后极其不厚道地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从未见过宋栀这样害羞的公子,主要是还长得好看。
宋栀得了回答,松下一口气。不由得感叹自己自从女扮男装以来的每一天都过得极其刺激。
小丫鬟将手中换洗的衣裳熟练地挂在屏风上,然后又绕进屏风里面试了试洗澡水的温度之后便要告辞:“公子,水温正好,您去试试吧,奴婢这就退下了。”
“嗯。”宋栀点头同意。
丫鬟正要下去的瞬间,忽然宋栀想起来了一个埋在心中的疑惑,便连忙又喊住了小丫鬟。
小丫鬟盈着笑意地站住声调.戏道: “莫不是公子改变主意需要奴婢伺候了吗?”
宋栀脸上一囧,连忙解释道:“不是,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小丫头笑意未减,假装失落道:“哎,我还以为公子是要奴婢伺候呢,竟然不是……”
宋栀:这……是肿么肥四?好想紧紧地抱住自己,为什么她觉得作为一个‘男孩子’的自己那么不安全呢?这一定是错觉!
小丫鬟见宋栀已经呆滞的模样,又笑了一声随后收敛地冲宋栀行了一礼道:“公子莫要怪罪,奴婢只是见公子生得好看,心里面喜欢,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公子的注意。”
说完,小丫头脸颊染上红晕,羞怯得不敢再看宋栀一眼。
宋栀除了尴尬的笑已经不知道自己作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了,作为一个真女人的时候她都没招惹到过什么桃花,现在成了男人这桃花一朵接一朵的,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姑娘莫要说笑了。”宋栀尴尬地道,她竟然败在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她胆子也是够大的。
“好。”小丫鬟道,然后又问:“公子想要知道什么?”
终于扯回正题宋栀赶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瞧见你家夫人十分关心你家公子,但是你家公子却不怎么喜欢你家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卢子健作为继子不喜欢自己的继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宋栀却隐隐觉得卢子健对卢夫人的抗拒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啊,这个吗?”小丫鬟有些惊讶地道。
“嗯。”宋栀点头。
小丫鬟纠结了一下,然后这才对宋栀道:“公子,我同你说了的话你可别告诉公子。”
宋栀又点头:“我保证。”
“其实,现在的夫人是公子的亲姨母……”
故事有些老套,卢子健的母亲生完卢子健之后便身患顽疾熬了好几年终于熬不住也就去了,但是在临死之前却将自己的妹妹引荐给了自己的丈夫,卢老爷为妻子守丧一年后便娶了妻子的妹妹。
表面上的故事是这样,然而宋栀几乎能够立马想到这起其中隐晦,若不然卢子健也不会如此看不惯与自己尚且有着血缘关系的姨母,恐怕是卢夫人引荐妹妹是假,而卢老爷早就和妻子的妹妹产生了情愫才是真。
宋栀将身体埋进热水里面,温暖的热水将她包裹着,一身风雪才将将被洗掉。
第二天三人起得早急忙地赶回书院中,才将将上完早课,宋栀就被斋长请到了戒律堂去。
宋栀看着坐在上首的田炳忠,还有一脸得意站在他身边的田炳忠便知道这是要借昨天的事情找她麻烦了。
“跪下!”斋长用力的一戒尺打在宋栀背上。
冬日里面的衣裳穿得厚,即使斋长了用了大力气其实也不怎么疼,但是宋栀还是配合地跪了下去。
卢子健和秦白站在宋栀后面听见那一戒尺的声音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也跪下!”斋长的目光严厉地向他们二人看来。
两人闻言连忙跪下,站在田炳忠身旁的田茂山就更加得意了,哼,昨天他落水成了笑话,今天他们两个也别想讨得了好处去!
“你们三个,是主动交代还是要我将你们的罪行说出来?”站长手执戒尺长身站在他们身边厉声问。
“学生们自己交代,我们不应该去醉春楼,让人误会了我们给书院丢了脸。”宋栀认错态度诚恳地道。
斋长见他们三个这么痛快地承认了,认错态度也良好,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醉春楼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三个去都去了还误会?只怕你们是醉春楼的常客吧?”田茂山道。
他的话音刚落,斋长的面色又难看了起来,坐在上首的田炳忠更是用力地拍打了桌面道:“说实话,你们是不是真和那腌臜的地方有经常的联系?”
“说!”斋长一戒尺也抽打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极其有杀威的作用。
“并未!我们三个之所以去醉春楼是因为卢子健家里面需要新开一个酒楼,正好便瞧上醉春楼的位置,所以学生们去醉春楼其实是谈生意想要盘下醉春楼的!”宋栀挺直了脊背道,然而背在身后的手却在给卢子健打手势。
“呵……谈生意?”田炳忠冷笑一声,然后道:“醉春楼那是个什么地方?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你们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盘下醉春楼?简直是滑稽!”
卢子健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倨傲地对上了田炳忠道:“怎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