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宋栀地一百零一次暗自搓了搓自己冷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身旁的独孤释却一脸冰寒的地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鱼竿的顶端,几乎要与这天地沦为一色。
宋栀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奇怪的场景,她刚已上船来就被独孤释拉来钓鱼,并且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身边没她这个人一样。
宋栀收回目光,再次吸了一口凉飕飕的不知道什么风向的风,被风吹得像是兔子一样的红眼睛重新注视着鱼竿。话说都快一两个小时了,这湖里面的鱼都这么高冷的吗?怎么不见咬勾的?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独孤释依然话也不说,单手撑着下颌目光都没有变过,宋栀开始怀疑身旁坐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雕像。
宋栀则是已经被湖心的风吹得手脚冰凉,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眼看着天色将暮,宋栀终于装不住深沉了,于是壮着胆子道:“王爷,这半天鱼都不上钩,恐怕是诱饵不行,不如咱们换个诱饵?”
说罢,宋栀勉强站起身来,双手握紧鱼竿就将杆子往上一拉,吊钩浮出水面的时候宋栀简直想要骂人。 她说怎么这么半天钓不上来鱼呢?原来特么的竟然是直钩!这让人怎么玩?
宋栀很想摔杆子戳着独孤释的脑袋骂有病,然鹅面上却只能尴尬地道:“王爷真是高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就是不知道这鱼上钩了没有,宋栀心里面腹诽。
不知道是不是独孤释有读心术能够听见宋栀的心声,几乎成为雕塑的人悠然自得地提起鱼竿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这条鱼儿可是沉不住气,自己上钩了。”
你一个直钩吊得上来鱼就怪了!宋栀不怀疑这话说得的就是她,说她沉不住气!
然而宋栀这想法才将将产生就被啪啪打脸了,因为独孤释的鱼竿晃动得厉害,他有力的i手臂一挑轻轻松松就将鲜活的鱼儿拉出水面。巴掌大小的鱼儿鳞片泛着银色的光芒,独孤释慢悠悠地将它解下来又随手一甩丢回了湖中。
宋栀眼睛一眯,十分无语地想,静坐一下午就为了钓一条巴掌大小的鱼,钓上来了却又放声,这是何等的脑袋有病?最重要的是独孤释的鱼钩的弯的!
这真是无f.u.c.k可言!
将与丢进湖里面,独孤释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仪式般的莫名就变得心情很好的样子,以至于宋栀都发现他浑身的气压都轻松了很多,还有那嘴角稍稍翘起的弧度。所以这是什么癖好?果然怪人都有怪癖好。
“来人,收杆!”独孤释气势十足地下令,就像是坐镇阵前指挥千军万马一样。
话音一落,同样在画舫四周当了大半天木头人的丁秋带着人上来麻利地就收走了钓具,独孤释起身往画舫里面走,宋栀只能跟上。
进了画舫,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包裹着全身,几乎将全身毛孔里的坚冰都融化了一般的,将里面和外面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独孤释洗干净了手随意地坐在了画舫的上首惬意地喝茶,同时也有侍女给宋栀递过来了一杯,宋栀瞧了眼独孤释,不知道他肚子里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好静下心来喝茶。
温热的茶下肚,入口清亮后有回甘,清香怡人,果然是好东西,弄得人都有些享受起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宋栀就恢复了警惕,将茶杯放下宋栀恭敬地对坐在上首的独孤释道:“不知道王爷今天召在下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王爷不放明说,您这般总叫在下十分忐忑不好过。”
独孤释这才像是看见有宋栀这个人一般,他目光瞥过来,眼神波澜不兴,他低沉且冰冷的声音道:“本王以为自己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对于这个意图什么的,宋栀真的只能一头黑线,您老什么意图在下是真的不知道,猜哑谜什么的真的不是她的强项。
于是宋栀老实地道:“还请王爷赐教。”
求求您了,您直接说吧!
“朗州学试你可有把握?”独孤释似乎也不想再打哑谜开门见山地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宋栀的心脏稍稍回落了一点底,不曾想自己的手受伤得还真正是时候。
于是宋栀苦笑道:“王爷您不知道我最近也在为这件事情苦恼,前几日语嫣姑娘到山水居闹的那一出您想必知道。”
独孤释向宋栀看来,眼中眸色深沉,若有似无的玩味。
宋栀卖惨人设不改,继续道:“语嫣姑娘这一闹当真是害惨了我,当日就被院长知道了,还罚了我。”
宋栀一脸苦相地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给露了出来:“斋长当时罚得有些严重,这右手差点废了。”
这回独孤释眼中的玩味变成了黑沉,他盯着宋栀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栀只觉得气压低得可怕,宋栀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惹恼了独孤释。
空气忽然变得静谧,半晌,就在宋栀以为独孤释会发怒的时候,独孤释却道:“无妨,只要你能为本王所用就算你大字不识本王也有本事让你直接进殿试。”
宋栀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进殿试!那就是朗州学试的第一名!这诱.惑不愧是独孤释,当朝真正手握实权的镇北王!也就他能够抛出这样大的馅儿饼了!
宋栀的心动了一下,毕竟她并没有这个时代必须忠君爱国的古板思想,而独孤释这个镇北王又是名声极好,怎么看若真成了独孤释一派系的人都将仕途平坦。
然而,最大的问题也是独孤释太过锋芒毕露,他这样的臣子要么再往上一步登天,要么就会被飞鸟尽良弓藏,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不管往上还是往下,这其中的风险都是不可小觑的。
宋栀并不想站队,宋栀考科举的初衷只是因为走投无路,也是想要有了一定地位之后能够有更多势力去帮她寻找明儿的下落。若是通过独孤释,或许这个目标能够更快地实现。
所以,宋栀动摇了……
即使她曾经毫不犹豫地拒绝过他好几次,但是就在这最近的一段时间,宋栀格外迫切地想要找到明儿。
“本王这不是与你商量。”独孤释冷冷地道。
宋栀一惊,反应过来后背已是冰凉一片。
“趁着本王还有耐心同你说这些的时候答应,若不然你可能会看不见今晚的月亮。”独孤释有着一双犀利的凤眸,他一眯眼就会让人不能地感受到威胁。
宋栀不怀疑独孤释能将她直接大卸八块,或者是直接丢进湖里面喂鱼,如此强权之下宋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曾经的宋栀有鱼死网破的底气,因为她一无所有,然而如今的宋栀……
她认识了卢子健还有秦白,她还要将明儿找到,这是她曾经发下的誓言!
“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独孤释的声音又不悦地压低了一声。
宋栀心中打着鼓,两种思想在打架,最终宋栀在独孤释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中下定决心。
宋栀豁出去了,她直接一撩袍子,单膝跪地低下头颅:“宋行知愿意为王爷肝脑涂地!”
这回独孤释满意了,他站起身走到宋栀面前,宋栀低垂着头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绸缎靴子在自己面前停驻,心里面的忐忑并没有减少分毫,反而更加越演越烈。
“如此,甚好!”独孤释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宋栀更加用力地垂下了头表示自己的臣服。忽然间面前多出来一只手,独孤释托着宋栀站起来对宋栀道:“你早该如此,本王也就不必费那些工夫了。”
似乎是在抱怨宋栀该早些答应浪费了他的时间一般。
宋栀能说什么呢?她从前也从未想过会答应,她以前只想做一头孤单的狼,谁料最后却还是被现实逼迫成了哈士奇?换一个角度想想,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还能白白就获得一个殿试的名额,估计要是别人有这个机会早就感恩戴德为此你争破了头颅。
但是宋栀心里面还是有些疑惑,不吐不快,于是宋栀也就照着心意吐了出来。
“王爷,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您能不能给在下解惑?”
“嗯?”
“我想问,王爷为何一定要招揽在下,在下籍籍无名也没有一技之长,何故让王爷对在下如此执着?”宋栀真的很郁闷,她不曾得最过他,那些言情小说里面能够引起霸道总裁注意的事情她一样都没有干,怎么会?
主要是,宋栀想的是,他就不能将她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吗?窒息。
独孤释看向宋栀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问题,然而给宋栀的回答却是十分随意:“本王就看你顺眼,这个理由可还充沛?”
宋栀眼神闪了闪,看向独孤释面容认真地道:“还请王爷莫要玩笑,宋行知真的是认真求教!”
独孤释霸气地往椅子里面一坐,浑身气势凌人:“本王还不屑同你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