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拦住宋栀就要转身的动作。
“怎么了?”宋栀皱眉疑惑地问。
明儿欲言又止,看着宋栀的表情,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要如何跟宋栀解释那些其实都是来保护他们的人?其实留在这里此时恰恰是最安全的?
明儿张了张口,想说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最终拧着眉头道:“没有。”
宋栀虽然疑惑明儿反常的举动,但最终被自己的浓烈不安支配着,转头就扎进后院开始收拾东西。
月上中天,如意芳斋今日早早就熄了烛火制造已经睡下的假象。
宋栀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往外面的街上观察。街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明儿站在宋栀身后,瞧着宋栀那警惕的模样跟个做贼的小耗子一般,忍不住道:“吱吱,咱们能不走吗?”
宋栀瞪他一眼:“咱么都被盯上了,再不走留在这里自投罗网吗?”
“可,我觉得外面可能更危险。”明儿纠结了一下还是道。
宋栀当然知道外面也不见得安全,但是这种被及时双眼睛盯着,又不知道对方意图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忍不住心生恐惧。而且宋栀也步是个坐着等死的性格,怎们能让那些人守株待兔了去?
“而且咱们能去哪里?”明儿再次提出了疑惑。
“咱们可以先去柳秀才府上借住几天。”宋栀道。
“可……”明儿还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宋栀已经不准备再听明儿说话。
宋栀猫着腰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透过门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随即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几乎在宋栀推开门的同时,“铮!”一声,一阵几乎能够割破人脸皮的劲风从宋栀脸旁擦过,吓得宋栀身体后仰,紧紧拽住了明儿的手臂。
明儿盯着那钉在门上的飞镖眼眸闪了闪,快速抱着宋栀转了个身“砰!”一声便将门给从里面给关上了。
“好险!”宋栀放开明儿拍着胸口。
“万幸没有将门全部打开,要不然指不定现在都被扎成刺猬了!”宋栀后怕地道。
明儿抿着唇站在一边上看着宋栀没有接话。
“走,咱们走后门!”宋栀没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道。
两人便快步去了后门,宋栀心中打鼓,刚推开门,又是听得门板上“铮!”一声急促响声,果不其然又是一枚飞镖钉入了门板。这回宋栀留了个心眼,身体并没有踏出去,所以便也就没有受到太大惊吓,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
望着那枚飞镖,宋栀忽然意识到他们确实已经被人盯死了,即使是大晚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没有松懈。只是,为什么每次飞镖都只是钉入门板中,而不是直接冲着她去?宋栀抓着包袱的指节便开始泛白,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
“咱们走不掉了!”宋栀紧张得鼻头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明儿愧疚地看着宋栀担惊受怕的模样,越是看她这样他便越是自责,若不是他她不必这般惶惶。若不是他她也不可能陷入危险。
明儿沉默的模样被宋栀发现了,以为明儿是害怕便安慰道:“别怕。”
明儿抬头看向宋栀,目光便直接撞见了宋栀那坚定的眸子。
宋栀冷静分析道:“刚才那两镖明明都有机会能够直接杀了我却恰恰打偏,这说明对方只是为了警告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我们的性命,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暂时咱们应该还没有那么危险。”
看着宋栀快速恢复冷静理智的模样,明儿将心中那些情绪经历压了下去。
“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明儿问道,似乎真是担忧的模样。
宋栀垂眸思索了一番,随后将背在身后的包袱解了下来丢给明儿道:“既然他们暂时不要我们的性命,也不让咱们走,那咱们不走就是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明儿心上松了一分。
“嗯。”明儿点头,将宋栀的包袱揽入怀中。
“但是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今晚咱们最好不要分开。”宋栀道。
“那……”明儿疑惑地看着宋栀。
明儿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站在宋栀门口好一阵踯躅,伸出去的手又再次被缩回来,一双眸子望着那门扉心脏却是在打鼓。
他的动静不小,弄得宋栀都发现了门口的人影,便从里面打开了门。
明儿被宋栀吓了一跳,刚伸出去的手又给弹了回来。
“赶紧进来。”宋栀不满道。
“哦。”明儿抱紧了怀中的被子枕头道。
这可是吱吱的房间哎,明儿压抑着自己的小兴奋迈入了宋栀的房间。
进了屋,明儿的目光便克制不住地四处打量,如意芳斋是两人新置办的地方,这个房间宋栀也没有住多久,但整个房间依然充斥着女性独有的香味,让明儿有些微醺。
明儿打量了一番,便瞧上了房间里面的唯一一张床,在宋栀转身倒水喝之时便径自抱着被子和枕头放到了床上去。
明儿看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同宋栀的摆在一起,一个浅粉一个宝蓝格外和谐,忍不住心中那隐秘的小心思就开始活跃。
然而那晦涩的幸福感还没来得及细品,便被宋栀从身后一巴掌拍上来。
“谁让你把被子放我床上的?”宋栀望着摆在自己床上的明儿的被子就忍不住皱眉。这傻小子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我……”明儿心头一跳,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一般,结巴了……
心中有种丢人的感觉,脸上如火烧一般,明儿手忙脚乱将被子便从宋栀床上抱了起来。
“可是只有一张床,那我谁哪里?”明儿抱回被自己才问宋栀道。
宋栀这间屋子并不大,出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之外连个水塌都没有,睡哪里这可真是让人犯愁。
宋栀叫明儿过来睡自然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明儿话落,只见宋栀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抱出一床褥子,撑开便铺到了离床两步的地上。
明儿瞠目结舌地看着宋栀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又从他怀中撤走了枕头丢到褥子上之后,瞬间便失落地泄了气。
“你今晚就睡在这。”宋栀指了指地铺道。
明儿看了看宋栀拔步床又看了看那简陋的地步,不满意,十分不满意。
“吱吱,我能不睡地上吗?”明儿挣扎道。
宋栀瞅了瞅明儿道:“那你睡哪儿?”
自然是床啊,明儿站了张口,这话却是没有说出来的。
“赶紧睡吧。”宋栀打着呵气绕过地铺坐上了床沿,今天她一天都精神紧绷又一直熬到了现在,即使现在依然提着心吊着胆,但身体上的困意却是忽略不了的。
“哦。”明儿不情不愿地点头,磨蹭着将自己的被子也铺了上去,见宋栀熄了灯已经上了床,正用背对着他。自己也一溜烟脱了鞋子裹进了地铺里面。
明儿躺下来,目光便放在宋栀的背影上,见宋栀像是熟睡模样,看了半天也觉得没意思,便泄气地躺平了回去。这地铺可真是硌得慌,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睡不着吗?”
明儿正发呆间,宋栀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都盯着我好半天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宋栀撑着半个脑袋躺在床上看着明儿道。
明儿心中一窒,下意识便拽紧了被子。
“吱吱,我问你一个问题。”明儿神情认真地看着宋栀道。
“嗯,你说。”宋栀半合着眼睛答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明儿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宋栀问。
宋栀昏昏欲睡,脑袋反应有些慢:“你怎么会不见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儿紧急着道。
“那要分你为什么会不见了,如果是你自己不见的,那定然是想要离开,我便不会去找你。”宋栀道。
“那如果不是我自愿的呢?我是被坏人抓走的呢?”明儿道。
宋栀睁开眼睛,幽幽地看着明儿:“上天入地,便是将魏国翻个底朝天我也要将你找出来。”
闻言,明儿那颗不安的心脏便落回了胸腔,整个人身上的那些毛躁气息便都消散了去。
“现在放心了?”宋栀懒洋洋地道,仿佛刚才那样认真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明儿抱着被子,歪着头心情十分好地瞧着宋栀,怎么也看不够。
看得宋栀都不能忽视掉他的目光,只好又无奈地睁开眼睛问道:“你又盯着我看做什么?”
再次被抓包的明儿并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如受惊的小路,这回他坦诚地回望宋栀道,好一会儿才对宋栀道:“宋栀,你可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宋栀一愣,便正色地看向少年,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明明是弯弯的笑得很好看,却让人无端觉得落寞,也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
她又何尝不是呢?
“吱吱,对不起。”好一会儿,明儿又道,这回看着宋栀,他目光中全是愧疚。
宋栀默然片刻,也不疑惑他的道歉,她其实隐隐都有察觉的,那些人大概都是冲着明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