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牢房中。
“宋栀!起来,有人让我交给你的!”一脸不耐烦的官差拍打着宋栀的牢门,手里面拎着一个食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宋栀接过食盒,掂量着食盒的重量,警惕地问道:“差大哥,不知道这是谁送的?”
“问题那么多?老子又不是传话的!”说完,官差一把将牢门用力关上,迅速锁好牢门之后便离开了。
宋栀掀开食盒来,便见里面装着两盘精致的小菜,盖子一被掀开久违的熟食香味便在牢房中弥漫开来。
“奶奶,好香!能不能分我点儿?”周大山狗鼻子灵,一闻到这味道就馋得不行。
宋栀看着一盒子的酒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全是油腥的东西,她看着实在是没胃口。虽然那给她送东西的官差没什么,但她猜测应该是冯流云送来的,毕竟冯流云刚走这晚上就有人送吃喝。
“奶奶,奶奶,你要是不喜欢就给我吃呗?”周大山看着食盒里面的酒肉眼睛珠子恨不得都掉了进去。
“就是,你要是不吃给我们吃呗?”经历了一场火灾,又被周大山收拾了一顿的犯人看着那酒肉也是一阵垂涎。
宋栀瞥了两人一眼,瞧着那犯人被周大山收拾成了那惨样,瞬间升起了丝愧疚,虽然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想完,宋栀便将食盒摆到了离犯人最近的位置。
“吃吧。”宋栀冷声道。
犯人瞧了宋栀一眼,欣喜地就伸手去抓了一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边吃边说:“谢谢姑奶奶!”
周大山在一边上看得眼红,立马跑了过来就要和他抢吃的却被宋栀一个眼神吓住了。
“等他吃完了你在吃!”宋栀道。
受了周大山好一阵欺负的犯人闻言,眼露得意之色地瞥了周大山,啃起鸡腿更加得劲儿了。
周大山看得一阵眼热,但碍于宋栀又不敢冲过去,只能指着他道:“你小子给老子少吃点儿!”
“那酒也是你喝的吗?住手!”周大山见他吃肉还不够又伸向了那唯一的一小坛子酒,瞬间就急红了眼。
宋栀喝了口冷水,咽下前几日换来的糕点,听着两人的争吵也没有阻止,这大牢里面太过安静了,他俩这么挠着宋栀也不至于无聊。
“你小子!竟然吃睡着了!”周大山见他吃着吃着就闭上了眼睛,还以为他是吃饱了喝醉了,连忙上前来看看还有么有剩下酒菜。
一番查看,竟然是一点儿也没给他留下东西,酒也没剩下一滴,周大山瞬间就气得砸了酒葫!
哗啦一声巨响,那人竟然还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他这番模样瞬间惹恼了周大山,蹲下就扯了他的衣服脖子,上手就是一阵拳打。
“他奶奶的,竟然是一滴酒都没给老子剩下,看老子不走揍死你!”
“他奶奶的,那可是一只鸡,整整一只鸡,你他娘的竟然都给老子吃了!”
“他奶奶的,有本事给老子还手啊!”
周大山的骂声在牢房里面不绝于耳,吵得宋栀都觉得不耐烦起来,而且照周大山这种打法还不得将人活活打死?尤其是醉酒的人本身体内的血液循环就快。
“住手!”宋栀喊道。
周丹山揍红了眼,哪里是宋栀两声她就能住手的?
宋栀捡起食盒盖子,一把就丢到了周大山头上。
“哎哟!谁他娘!”头上遭了一击,周大山正要骂回去,就看见叉腰站着的宋栀,一瞬间便怂了下去。
“是你啊,奶奶……”周大山讨好的笑道。
“赶紧从他身上下去!”宋栀发话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下去!”周大山说话间麻利地就翻身站了起来。
宋栀站在远处接着微弱的灯光瞧见那人似乎有些怪异,未免太安静了一些,就算是醉酒也不至于一点声息无?
“你去探探他的呼吸!”宋栀抓紧了牢柱子道。
“啊?哦!好!”周大山应道,随即蹲下身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这一探,周大山瞬间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没,没气了?”
宋栀神经一紧,快速道:“再谈谈他的脖颈!”
周大山回过神来,连忙又探过去,摸了一会儿,周大山转过头来对宋栀道:“奶奶,我,打死人了。”
宋栀惊得心也顿时凉了一节,瞬间就联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可怎么办?我可不想死……”
牢里面死了一个犯人,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值守的官差耳中,几人慌慌忙忙就进来将人抬走了,顺便带走了周大山要去拷问。
“我没有要故意杀他的,我没有……”周大山喊叫着。
“走!”两个官差一人拖着周大山一只手,不管不顾地便将人拖走。
不知道是不是宋栀的错觉,落在队伍后面的官差有意无意地看了宋栀一眼。那一眼,便让宋栀遍体生寒。
周大山被带走拷问,牢房中又重新安静下来,宋栀夹了几筷子剩下的鸡骨头便丢到了牢房的一角。
宋栀吹了灯,坐在黑暗中没有动静,不一会儿三两个耗子便冲着那堆鸡骨头而去,三两下就将鸡骨头上的肉啃了个干净。宋栀镇定地观察着,不敢让人知道。
这大牢里就是个养耗子的地方,宋栀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听见耗子出没的声音,期初时候也被惊吓过,后来便已经麻木了。
几个耗子吃得欢快,开始是打破了头地争抢,一直到后来,一个个都咽了气。宋栀虽然早已经聊到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快步就站了起来。
那饭菜有毒!而且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那人是替她而死!
一夜无眠,第二日太阳光照进牢房的时候宋栀都还未合眼。
“开饭了开饭了!”一晃,便到了中午放饭的时间,牢房里面又开始热闹起来。
两个官差一个提着大桶,一个从里面舀出来一碗粥不粥菜不菜的东西便不客气地丢给了犯人们。
“这是你的饭!”唯有到了宋栀这里,那官差的动作你慢了一些,饭菜的样子也比其他犯人的好上许多,起码看起来是正常能吃的样子。
他们将饭碗放在门口,也不做过多停留,紧接着便去了下一间牢房分发。
宋栀将饭碗拿进来,挡着官差若有似无的视线假装吃起来。
冯府
冯流云拿着宋栀给的嫁接技术蹲在花房里面试验,正修建了两个枝丫,门便被从外面推开。
小乔一脸焦急地走进来,见了冯流云竟然还在鼓捣花草,也股不得冯流云纨绔的身份,直接便道:“冯公子,你答应了要救宋栀,现在都过去一整天了!”
冯流云修剪花草的雅兴被打断,不满地看向小乔:“谁准你进来的?”
来喜跟在小乔身后捂着被抓花的脸,一脸苦相地对冯流云道:“公子,我拦不住她啊!”
冯流云将手里面枝丫砸到了来喜头上:“没用的东西!”
“冯公子,我知道您有权有势,我实在算不上什么东西能够在您面前这么说话,可是你拿了宋栀的好处总要替人办点事情吧?”小乔铁着脸道。
“本公子要怎么办事情还要你教?”冯流云一掀衣摆坐到了椅子上不满地对小乔道。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宋栀都已经被关了那么久!”小乔急道。
冯流云哼了一声:“你当本公子不想救?你以为那姓周的老头是好相与的?”
小乔咬着嘴唇:“那你当初答应得那么爽快?”
这话说得冯流云更不爱听了,搞得他冯流云没本事要赖皮一样!
“本公子只是说难办,又不是说办不了,只不过前几日我做的县老爷叔叔不在,算算日子今天他也该回来了。”
“来喜,走,跟爷我去一趟县衙!”说罢,冯流云便出了门。
刚下去的魏知县是冯流云的舅舅,上来的却是冯流云本家的亲叔叔,要不是他们冯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他哪儿能在魏县横着走?
又是入夜时分。
宋栀熟练地将今天没吃的饭菜摆到了墙角,不一会儿,又是引来一群耗子将其分食了去。
宋栀守在墙角,默默地等着看它们的反应。寂静的牢房中又响起了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宋栀一凛。心口窒息,又来?这三天两头的,还让不让人喘口气?这被刺杀的勤快模样,宋栀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最重要的是那些杀手竟然那样锲而不舍。
宋栀不知道的是,那些追杀她的杀手要是拿不到她的性命,完不成任务也是死路一条,自然是锲而不舍。
这回又该如何办?宋栀想故技重施,刚拿起油灯却发现自己对面和周边的牢房都已经空了。她这回可真算是落了单,就算是在这里被杀了,估计连个叫的人都没有。
周围没人,宋栀又不敢像上次一样说有人越狱,诓骗官差过来,这次只怕她刚出声音就能被人抹了脖子。
黑暗中,宋栀慢慢靠在了墙角,握紧了手中的玉簪。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宋栀头顶上。
宋栀抿了抿唇,用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瞬间便没有了恐惧与犹豫。看来,只有拼一把了,玉簪对长刀,宋栀对刺客,似乎还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