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在独孤释的威胁下宋栀浑身竖着寒毛地问,虽然不敢挣扎,但是却在马背上坐直,离开了独孤释带着温热的胸膛。
独孤释打马前行,绷紧的下颌隐藏在风雪下,眼眸中的神色坚硬如冰。
“呵,想逃走?”寒风中宋栀听见头顶上的人冷冷道。
一块雪花吹入宋栀脖颈中,宋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奉劝你最好别费劲。”宋栀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口。就在这时候,马儿跳下一个山坡,颠簸得宋栀浑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一般。
“呜!”后背撞到了独孤释怀中,身后人的胸膛如铜墙铁壁一般地硬,让宋栀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胯部大腿两侧的肌肤,被摩擦得火辣辣疼,幸亏这是在冬日里面衣裳穿得厚,要不然宋栀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和大腿早都已经被磨破了。
独孤释胸前突然又重了下来,不免往怀中看了看,只见宋栀面色苍白虚弱的样子。
“不过就是箭伤,弱成你这幅样子,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说罢,他便加快速度,寒风将宋栀的脸颊都冻僵了,实在是懒得和这人周旋,保存体力才是她现在首要的事情,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头又会对她做什么,总之宋栀得随时准备逃走。
不是宋栀想得太多,而是宋栀这最近的倒霉体质让她有种老天爷不玩死她就不会罢休的架势。
连夜的奔袭,快马的速度是人脚程的三四倍,本来宋栀要用三天才能走完的路程,没成想天边将将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离朗州不远的一个城镇上。
一夜的大雪小镇子上也被染上素白,马蹄清冽地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此时早起的小二正拿着扫把打扫门前的风雪。见到独孤释这么一大群人,连忙将扫把丢到一边迎了上来。
“客官,你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独孤释骑在马上沉声道:“将马匹喂饱,上几桌好酒好菜。”
“不住店吗?”店小二接着又问。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我们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骑在马背上的大胡子瞪大了眼睛,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银锭子就丢了过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好酒好菜给您备着呢,客官您里边儿请!”
小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地冲客栈里面唱和,立时便又从客栈里面出来了两三个小童手脚麻利地过来牵马。
大胡子率先闪进客栈里面查看了一番,回来站在马下谨慎地回道:“公子,安全。”
宋栀很敏感地注意到了他们对独孤释称呼的变化。
“嗯。”低沉的男声在头上响起,独孤释翻身下马,引起身后的黑色披风划过一个飘逸的弧度。
宋栀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转而,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的独孤释转过头来,带着清冷的目光看了宋栀一眼。
宋栀紧紧握住马背上的缰绳,身体紧绷,上马容易下马难,她从前可没有骑马的经验。
“你这小子,该不是不会骑马吧?”前头下马先去安顿的大胡子指着宋栀,带着鄙夷的语调传来。
宋栀别开脸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手上抓着马鞍的动作却没有放松,宋栀正色道:“小生常年苦读,不会骑马有什么奇怪吗?”
大胡子没想到宋栀竟然敢回他,原本也是无意的嘲讽一句,随即嗫喏了一句:“小白脸,娘们唧唧的。”
“要不是这嗓子实在难听,还真以为遇见了个小娘子。”
他说的并不小声,宋栀听了去心上隐隐警惕起来,她的男装装扮自觉还算比较像,可没成想看在真正的男人眼中还是有破绽。这怀了的嗓子没成想还帮了她一把。
“客官,我扶您下来!”小二是个人精,立马就跑到了宋栀身边道。
宋栀瞧了眼大胡子,又看了看小二伸出来的手,故作气闷地道:“不用!”
一副因为被大胡子瞧不起而要挣回面子的逞强样子,宋栀忍着身上的痛,笨拙地下了马,脚步刚粘上地如弹棉花一样地脚软,快速扶住身旁的马儿这才稳住了身体。
“哈哈哈!!”宋栀这笨拙的模样引得在场的侍卫们都笑出了声。
宋栀怒目地一一瞪回去,一圈回来收回目光,抬头却看见独孤释嘴角扬起的弧度,宋栀捂着自己的伤口,这回是真郁闷了,有那么好笑吗?
“走!”独孤释脸上的弧度一闪而逝,转身黑色的披风划过一个弧度便入了店里面。
“小子,赶紧进去,没有主子的命令别想逃。”大胡子站到了宋栀身后,推了宋栀一把。
宋栀回头瞪了眼大胡子,逃跑的心思被戳穿便也就不再磨蹭地进了客栈。
“公子,接到消息那位已经回去了,此刻家里面只怕是热闹的很。”
宋栀走进去的时候,独孤释身边坐着的人在小声地同他说着,见宋栀进来他便闭上了嘴,安静地吃起菜来。
宋栀走到独孤释身边,有礼貌地先行了一礼,独孤释喝着茶似乎在等宋栀开口。
宋栀从这个角度正好能够完全窥探独孤释的面貌,只觉得他五官如同出鞘的利刃虽然生得好看,却极具侵略性。
“这位公子,多谢您的一路帮助,接下来的路怕是和公子不同路,小生来请辞。”
宋栀说完,独孤释一口茶喝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跟在独孤释身边的这些侍卫一个个都冲宋栀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宋栀倍感压力。
独孤释伸手,有人将宋栀的包袱放到了他手上,宋栀的目光便顺着看去,独孤释将包袱放在面前的桌上,两根手指毫不费力地掀开两片包袱。
宋栀看得目光一窒,尤其是包袱被撑开露出一角淡粉色的衣襟之时,宋栀已经顾不上独孤释这人有多危险,一把就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包袱。
独孤释皱眉,看向抢走包袱的宋栀。
宋栀抱着包袱心中打鼓,脖颈都红了大半,对上他不悦的目光。
“这位公子,当中翻找被人的包袱不太好吧?”宋栀道。
“怎么?难道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大胡子第一个按捺不住,抓紧了手中的刀子就站了起来。
宋栀紧了紧怀中的包袱,对上大胡子:“大人真是说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还不把包袱放下?说罢,大胡子手中的刀子大有出鞘的趋势。
宋栀暗骂了一句有病,没事翻别人包袱做什么?然而她也没有选择,这包袱不交出去是不行了,但是如果交出去那她包袱里面的东西岂不是都要被他们看光了?宋栀一想到里面的肚兜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裳的感觉。
“嗯?”大胡子威胁道。
宋栀抱着包袱,深吸了一口气道,已经被解开了的包袱里面掉出来一份文书。
宋栀弯腰下去捡起来,随后面前便伸出来了一只手掌, 宋栀皱着眉头便将路引文书交了上去。
独孤释展开路引看起来,没再提宋栀的包袱,宋栀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拢紧了包袱,以免又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独孤释看完宋栀的路引,将文书放在手边似是思考一般地食指在文书上面缓慢地敲打着。
“宋行知,魏县人事,天元二十八年秀才,乡试一甲头名。”
宋栀面不改色地听着独孤释念着她的路引,看不出来一点破绽。
“公子,这是何意?”宋栀皱眉问道。
独孤释又不说话了,锐利的目光上下地打量着宋栀,头一次审视地看着宋栀,宋栀不自觉的地挺直了背脊,一身落阔青衫棉袍,虽然消受倒是显现出来些文人柔弱气质。
不过,独孤释目光落在宋栀腰间的匕首之上时,倒是想起了宋栀凶猛对敌的样子。
“是个人才。”好半晌独孤释才道。
这话更是让宋栀心虚,乡试第一名的是宋行知,却不是她。不过她脸上不露怯:“多谢公子谬赞,不知公子可否放在下走?”
“我何时说过不让你走?”独孤释冷笑一声。
宋栀本来以为会有一番为难,谁知道他竟然会这样回答,出乎了宋栀的意料。
“公子,这人形迹可疑,若是放走了怕……”大胡子连忙站起来道,一脸宋栀是坏人不能放的模样。
“住口,阿大。”独孤释阻止了阿大的话。
宋栀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此时能走干什么不走?于是便对独孤释抱拳道:“多谢公子这几天的照顾,宋行知还要赶路便不和公子一路了。”
说罢,宋栀便收回了自己的路引。
“公子……”阿大不满地喊道。
独孤释一个冷眼看去,阿大瞬间便不敢再多言。
宋栀收回自己的东西,快步往客栈外面走去,然而在精神紧绷过后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旧伤未愈新伤又加,又是一连夜的风雪爆寒,人才踏出客栈门口,便栽倒在了迎面而来的小二身上。
“客官!你这是怎么?客官,你怎么这么烫?”小二惊慌的声音传入宋栀耳朵,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