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笑用余光望了肖北城一眼，脸色通红地点了点头，“算吧。”
“那就报上那个人的大名。”
熊熊的八卦之火已经点燃，曾笑也没什么办法能避过去了。她纠结了好久，总觉得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中贸然交代出自己诡秘的心事，这便挺直了身板拒绝大家的探寻，“你们问的不是‘有没有’吗？又不是问那个人是谁。我应该只用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诶。”
“赖皮，你明明知道我们想问的是什么！”林佳璇晃着她的胳膊，满脸气愤。
“谁让你们自己不问清楚呢，反正我已经答完啦。”曾笑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刁滑的笑意，飞快地坐了下来。等到这一轮游戏结束，大家终于放她一马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曾笑定了定神，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游戏究竟有什么令人紧张的，但她总是忍不住回想刚才肖北城注视她时认真而富有深意的眼神，还有她回答完毕后他脸上那一抹无奈又落寞的笑意。
他在失落些什么呢？
曾笑拼命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这个晚上并不平静，她实在不想再为这些事情纠结费神。如果感情这种东西真的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琢磨参透，那她就等到它正式到来的那一刻再去揣摩好了，总好过“事先想了千百遍，最后发现是单恋”来得好。
一场热热闹闹的生日宴终于随着餐厅的打烊而结束。已经到午夜了，家长们中间打来一次电话询问情况后便没有再催着孩子回家，毕竟高考已经结束，他们有资本放纵一番，况且是这样并不出格的放纵。
男生们主动送女孩子们回家，刘海波带着林佳璇等人先行离开后，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门口只剩下肖北城和曾笑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大自在。肖北城推来自己的单车，让曾笑坐在后面。曾笑有些别扭，只说先步行一段路消消食，怎么都不肯直接坐在后座上。
夏夜的风是暖的。白天喧嚣的主干道上已经没了人影，偶有一两个醉鬼沿着路边的绿化带跌跌撞撞地走着，嘴里嚷嚷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曾笑和肖北城并肩走在道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色，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红绿灯还在勤勉地工作，两人在路口站定，肖北城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是过公历生日的。”
“我知道。”曾笑答得很快，像早就准备好似的。
“那你怎么没有拆穿我？”
“农历生日也是生日啊，我干嘛要拆穿你。”
肖北城笑了笑，任由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侧颜，投下一片寂静的阴影，“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觉得我故意骗你。”
曾笑白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知道，但我就是……总是害怕你生气。”
“嗯？我平时给人的感觉这么恐怖吗？”曾笑捋了捋额头的碎发，轻轻地笑了出来。
肖北城有些呆愣，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如何矫正，“不恐怖，你很和蔼可亲。”
“和蔼可亲倒也谈不上吧，我平时也没少给你脸色看。”对于自己的日常表现，曾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断不会因为肖北城一时昧著良心的吹捧就飘飘然。
两人又走了一段，肖北城摸了摸自己装满礼物的背包，有些感慨，“今天还是很开心的。”
“大家都忙坏了，来不及给你买礼物，都是冲去小卖店临时买的。”
“那你呢？”
曾笑停住脚步，“我怎么了？”
肖北城抬起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没给我礼物呢。”
这种事情，他记得倒是清楚。
“你不是过公历生日的吗？等你真正的生日到了，我再给你礼物。”曾笑神秘地掰着手指算了算日期，给肖北城许下了一份关于礼物的承诺。
两人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简直尴尬极了。曾笑没话找话，只好把早些时候张梅和她聊起曾毅谈恋爱的事复述给了肖北城。她不太擅长聊八卦，谈起曾毅的这段恋情还有父母的态度时都很平淡，好像这件事对他们家来说很特殊，但又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肖北城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这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提问，硬是把天给聊起来了。
“所以你妈妈是想借这件事告诉你，找男朋友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曾笑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是，她只是比较担心我哥的情况，但又没办法打听太多，所以来找我讨论一下，顺便和我说一下她的态度和看法。”
“在你父母眼里，”肖北城顿了顿，脚步迟疑起来，“什么算是‘门当户对’啊？”
“应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吧，只要家庭环境和我们家差不多就行。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伴侣，恐怕他们也不大放心。”
肖北城挠了挠耳朵，进一步探寻着，“那像我们家这种，在你妈妈眼里算是‘大富大贵’吗？”
曾笑认真想了想，“不算吧，你家又不是什么高官巨贾，只是父母文化层次比较高，都是做文职工作的文化人嘛。”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们俩在一起的话，你父母应该不会反对吧？”肖北城一边试探性地问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曾笑的表情。他的心跳飞快，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赤裸裸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但话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了，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曾笑的反应，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情绪。
果然，曾笑明显愕然，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你别瞎说。”
可能这一路走得太久有些热了，曾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身前背后全是浸渍的汗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肖北城眼看着她情绪突变，连忙把话题往回引着，不敢再造次分毫，“我就是瞎问问……”
因为这个问题的缘故，曾笑不敢再和他这样慢慢悠悠地晃回家去，总觉得再走下去，要么他会问出更离奇的问题，要么她会因为紧张先把自己吓出毛病来。曾笑不是个傻子，她并非感受不到肖北城的积极和热情，但是就像玩游戏时的心态那样，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拆解迎接这一切，也不想破坏如今和谐而平衡的关系，只能本能地选择躲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