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还不见凛冽，但是情侣们总是能借着任何机会，把那双手伸进对方的口袋。在这些人来人往中，只见一人穿着深蓝色长风衣，领子上没遮住的半张脸，透出冷逸苍白感，另一人着皮质夹克，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麦色皮肤，凛然正气。
那个脸色白皙的人开口说：“等一下见了他，我来说。”
另一人回答：“不知乔大律师，准备怎么跟他说。”
“庄警官，你管好自己，别说话就行了。”
拘留所里，戴康德手戴镣铐，被看守带进来。
“庄警官？”戴康德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熟人。
“你们认识？”乔森看向一旁的庄秦，惊讶地问。
戴康德看了看面前的人，说：“这位庄警官，我在天水村曾经见过。”
“这位是甬城的金牌律师，乔森乔律师。”庄秦介绍道。
乔森点了点头，算是问候。然后就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开始了询问。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贪污天水村建造垃圾焚烧站的工程款，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我要问你的是，华夏绿源的潘雨姜女士，是否在这个项目中，收受了你的赃款贿赂？”
“你说呢？”戴康德放松下来，随意地向后一躺，“潘雨姜的母亲在我爱人所在医院就医，当时医药费已经用完，要不是我的爱人及时为她续款，恐怕药早就停了。”
“所以你认为你爱人续的这笔款，就是用作贿赂潘雨姜的钱？”
“不然呢？”
“潘雨姜女士对此事知情吗？”乔森再一次问道。
戴康德思索了几秒，说：“不知情。”
“你和她之前有达成贿赂交易吗？”
“潘小姐的环评组回去之前，我曾经说过一句‘辛苦了，我会好好谢谢你’这样的话，嗯，应该是这个意思，具体怎么说的，我忘了。”
“潘雨姜小姐怎么回答你的？”
“她没回答我，只说了句‘再见’。”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并没有明显达成贿赂交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不……”戴康德直觉对方的说法有问题，想要反驳，“这个事情。
乔森直接打断道：“既然事前没有达成明显的贿赂交易，事后潘雨姜小姐对于您爱人唐琳，为她母亲缴纳医药费的事情也并不知晓，至少在我看来，这可构不成贿赂。”
戴康德辩解道：“可是这笔钱，实打实的是进了她的腰包的！”
“不，准确的说，这笔钱她并不知情。”
乔森缓缓说：“受贿的本罪为故意，具体来说，行为人必须具有利用职务便利索取或者收受他人财物的故意，才能构成受贿。对于不知或是收受后又未察觉的，因为行为人不存在受贿的故意，所以并不构成贿赂。”
说完，乔森看着眼前戴康德，继续说：“不知道我这么说，戴先生能不能理解。”
戴康德沉默着，一直不开口，乔森等了片刻，还不见他开口，又说：“戴先生，如果您可以作证，证明潘雨姜小姐没有在天水村一案中存在受贿现象，我会十分感谢你，如果你拒绝，也不要紧。”说着，乔森从那件深蓝色风衣中掏出一只录音笔，按下了暂停键，“刚才的谈话，全都在这里了，这位庄警官，也算是证人了。有这些倒也足够。”
戴康德见到这只录音笔后，才觉察出刚才的谈话，分明被这位律师一步步引到他想要的结果上。只是他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乔律师，虽然我不像你一样专业，但是我也知道在法庭上，录音不能算证据，所以你们还是需要我出庭为潘雨姜作证才行，不然你又何必还坐在这里。”
他想通了这一点，态度顿时变得倨傲起来。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想让自己去帮潘雨姜作证，要拿出点诚意才行。
“你想要的什么？”庄秦看着他摆明了耍无赖的样子，有些急躁的开口。
乔森用眼神示意他冷静，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着戴康德提出自己的条件。
“听说你是甬城的金牌律师，到现在还没输过一场案子？”戴康德看向乔森。
“不，”乔森摇着头说“上次和华鑫的案子我就输了。”
“除了那次，一次都没有输过？”
“没有。”
话说到这里，庄秦心里对戴康德要提出的条件已经隐隐有了推测，难道他想让乔森帮他打官司？
“我想让你当我的代理律师。”反复思考之后，戴康德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我不太擅长刑事案件。”乔森看起来有些犹豫，“而且你的案子证据确凿，恐怕很难……”
戴康德打断了他的话：“我又不是让你做无罪辩护，我只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律师，我看你就很好。”
乔森做出了一副陷入了苦恼的样子。
“如果你同意给我辩护，我就答应给潘雨姜出庭作证。”戴康德继续说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乔森，一直到乔森答应才算放下心来。
“那我们一言为定。”乔森回答道。
从拘留所出来的乔森瞬间轻松了不少，他伸着懒腰，大口大口地吸着秋日里的寒气，说：“真提神啊！”
庄秦看着眼前的这位律师，心里也慢慢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恐怕乔森早知道戴康德在找辩护律师，这才自己送上门来。
难怪进去见戴康德之前，乔森还特意嘱咐介绍他的时候，把那一连串名头加上。
这人，早已经将戴康德的反应算的明明白白。戴康德看似占有优势，其实整个场面完全在乔森的控制之中。
“你就不怕戴康德狮子大开口，提一些你根本办不到的要求？”庄秦问道。
乔森一拍他的肩膀，大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有你板着张脸坐那儿，想来戴康德也不会乱提什么要求。果然你这警察还是有点作用的。”
庄秦这才明白潘雨姜口中，乔森的“非常手段”是什么意思了了。
乔森看向庄秦：“有了戴康德的证词，接下来就不会很难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庄秦对乔森这句突如其来的道谢意外了一下，接着说：“不用谢，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说完，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也不知道雨姜那边怎么样了？”
庄秦有些奇怪：“她干什么去了？”
“我让她先去医院把那笔医药费还上，现在她估计已经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