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童年过得不富裕但还算平静，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平静？你管整天被父母打骂，走街串巷拾垃圾的生活叫平静？哼，在你看来，我们这种穷人能活着长大就是最大的奇迹了吧？”
“所以你就仇视那些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的人吗？自己无法逃出困苦的牢笼，就拿这些无辜的女人们陪葬？”殷正将受害者的照片甩到了王德的眼前，照片上的人一个个都笑容灿烂，生机勃勃。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杀了她们？”殷正强迫王德看着那些照片，大声质问。
王德看到这些照片，神情忽然激动起来：“那是因为，她们该死！”
“哈，现在你又要客串法官的角色了，刽子手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你知道什么？你也不过是个被表象蒙蔽了眼睛的蠢货，看不透她们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的丑陋贪婪。只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打转。”王德看了眼摊在面前的照片，指了指庄玫的那一张，“如果她不是你们刑警队长的宝贝妹妹，你们还会这么努力地破案吗？”
“你找上庄玫只是想要报复警察？”
“警官，你猜错了，我杀她，是因为她是个自私自利、愚蠢至极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庄秦突然出现在了审讯室，从王德提到庄玫开始，他的情绪就有些失控。听到凶手这样诋毁自己的妹妹，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冲到了审讯室。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妹妹？你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吗？你了解她吗？”庄秦攥住王德的衣领，将人微微提起，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殷正紧张地看向玻璃镜外，孙局正站在那里，庄秦冲出去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拦住他，不过他想，或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别愣着，殷正。把他们两个拉开，继续问庄玫的事情。”耳机里传来孙局的指示，殷正连忙上前拉开了两人，开口向王德提问。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女孩，平时常常去照顾那些弱势群体，像是养老院啊，福利院啊……”殷正继续审问王德，“你为什么说她是个自私的女孩？你之前接触过她？”
王德得意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杀，我只杀该死的人。”
眼看庄秦又要暴走，殷正牢牢地拽住了他，接着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你非要杀她不可？”
王德低笑了声，开始向他们讲述了遇到庄玫的故事。
起初，只是一场小小的纠纷，一位老大爷骑车将他正在搬运的杨梅撞倒了。他上前去理论，大爷却只丢下了五十块钱给他，就准备骑车离开。这钱根本就不足以赔偿损失，王德自然不能放他走。两人争执了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庄玫出现了。她从人群中走出来，对他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受伤，就不要太过计较了。这位大爷也已经拿了钱来赔偿你，大哥你就退让一步吧。”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起哄，王德愣在那里，他想上前跟庄玫理论，却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大爷见状，将五十块钱塞进王德手里，转身就走了。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地散落的杨梅，渐渐渗出鲜红的汁液。
庄玫蹲下身来，想帮他一起收拾残局，却被他严词拒绝了。王德看着庄玫离开的背影，渐渐升起了恨意。
后来，不知怎的，庄玫常常来他上班的水果店买水果，王德每次看到她天真灿烂的笑容，都想要上前将她伪善的假面撕碎。
终于有一天，他动手了。
他尾随着庄枚来到江边，庄枚等的人还没到，趁着四下无人，王德用一根绳子从后面套住了庄枚的脖子，活活将她勒死了。
王德说完之后，审讯室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
庄秦无法接受如此可笑的理由，他轻笑出声，脸上却现出巨大的悲怆。
“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你就杀了她？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愚蠢自私，那你呢？你以为自己是在为正义而杀人吧？王德，你比那些死者更可怜，你活在自己的妄想之中。”庄秦走到了王德的面前，颤抖的声音说，“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可怜虫！”
王德不服气地反驳：“伪善难道不是一种罪吗？”
“那你也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利！”庄起突然大声地吼起来。
“你不是不明白，她后来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你打工的地方吗？我来告诉你原因。”庄秦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迅速地划动着，寻找着记忆中的照片，然后将屏幕放到王德的眼前。
王德的呼吸明显地一滞，照片上的人让他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张二人合照，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温顺地伏在老人的床头，两人温馨相拥。照片的右边，床边的小桌子上恰好也放着一张照片，就是之前殷正给王德看的那张祖孙三人的合照。
“她，她难道就是梅梅？我奶奶常提起的那个女孩？”王德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我妹妹的小名，亲近的人总喊她玫玫。她应该是在你奶奶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想要照顾你的生意，才总是绕路去那个水果店里买水果。”庄秦悲伤地说，“那个时候，她三天两头往养老院跑，说有个奶奶总盼着见她，我没想到……”
没想到，妹妹竟然死在了她孙子的手里。
王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没有颜面再看面前的庄秦。
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候，每次他去看奶奶，奶奶都会拉着他的手，说上好半天梅梅的事情，说梅梅后来突然就不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时候他还安慰奶奶说：“好人有好报，梅梅这么善良的女孩，不会有人想伤害她的。”
结果，伤害她的人竟是他自己……
王德崩溃了，他意识到自己的“正义之举”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欲而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就像一条生活在下水沟里的蛆虫，不敢将自己的污秽和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他不甘心只有自己呆在这肮脏的地方，于是将那些美丽的女人拉扯下来，跟他一起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