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雨姜睡得很不安稳，6点多就醒来了。自从潘伟民入狱，项目被停，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连着几天没有太阳，不时刮来刺骨的寒风，里面夹杂了水汽，空气越发湿冷。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乔森似乎是被吵醒了，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怨气：“潘雨姜，现在几点？”
潘雨姜不理他的起床气：“我现在去你律所，待会见！”
潘雨姜知道对于工作乔森向来不含糊，也不担心被放鸽子，笑着挂了电话。早上公交车站人不多，潘雨姜凝视着寒冷、潮湿的街道，心里期待着今年冬天要是能下一场雪就好了。
潘雨姜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思绪，来电显示是潘晓琪。
“你在哪儿？”
“我现在要去乔森的律所。”
“我过来找你。”没等潘雨姜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潘雨姜到律所的时候，乔森正在吃早餐，穿着一件羊毛衫，披着个外套，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怎么打理，显然是刚从家里赶过来，瞥了一眼潘雨姜，没好气地说道：“有天大的事也等我吃完！”
潘雨姜自知理亏，呵呵笑了两声，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报告。
一看乔森吃好，她立马开口：“华鑫公司违法排污已是既定的事实，但是现在录音丢了，刘婶他们又不肯上诉，我们怎么办？”
乔森吃饱喝足心情好了一点：“也不是没有突破口，我们可以从不合格的测评报告入手，抓住潘伟民伪造报告这一点重新上诉！”
“但是录音……”
“我不同意！”潘雨姜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潘晓琪风风火火赶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你怎么来了？”
潘晓琪看着二人说道：“伪造测评报告这事一旦传出去，一个环评师的职业生涯就毁了，我决不允许你们拿我爸的名誉开玩笑！”
潘雨姜听完沉默了半晌，转头对乔森说道：“我刚想说的是没有录音我们无法证明是华鑫公司胁迫我爸伪造报告。”
潘晓琪接了话：“对，还是另找办法。”
乔森揉了揉眉头：“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想了一会儿，又蹦出一句：“华鑫这帮人竟然敢从我的律所偷东西，等我查出来，我一定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乔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说道：“别担心，就算最后没有录音，我也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潘雨姜当然不怀疑乔森的能力，他是甬城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律师，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潘雨姜深吸了口气，自己绝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恢复了斗志开口说道：“对，我们一定会告倒华鑫！”
“也一定能证明我爸的清白。”
潘雨姜看了一眼潘晓琪，会心一笑。
出门的时候，空气中开始飘起了细细的小雨丝，这种阴郁的气氛让潘雨姜心底的烦躁越发地扩大。
车上潘晓琪貌似无意问了一句：“这几年你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潘雨姜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笑着说了句：“还好！”
潘晓琪没有接话，车里陷入了沉默。
对于潘雨姜来说母亲曾是她情感生活的全部，她倒下时自己确实很痛苦，别人善意的关心，她不会去计较那些话里究竟藏匿着几分真，几分假？只要有人愿意说出口，她都会心存感恩，但是现在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血缘至亲这句迟来的问候竟让她眼眶有点发热。
……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来到锦绣房产，直奔最顶层的办公室而去。沿途经过的女员工们对着帅哥纷纷侧目，不时双眼闪烁泛着流光，惊叹于这个男人的身材近乎完美！
“这个帅哥好像是找总经理的……”有员工小声议论道。
“啊，总经理喜欢这一款吗？不是说她对那个律师感兴趣吗？”
男人停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座位上的华辰溪抬起头，看着门口处站着的竟然是庄秦，先是一脸惊讶，随后眼神里闪过丝踌躇和紧张，举止莫名有些慌张。
华辰溪不敢正视庄秦，借着端茶水掩饰，并说道：“庄秦，你怎么来了？”
庄秦把华辰溪表情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也不点明，而是向前一步坐在华辰溪对面的位置上说：“老同学很久没见面了，来看看你。”
华辰溪内心愈发紧绷起来，她知道庄秦身为一个警察，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他今天来……
“是你拿走U盘的吧。”庄秦坐了下来，单刀直入。
华辰溪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平静下来。
庄秦没再说话，而是茗了口茶，似乎在等着华辰溪主动开口说清楚。
“你最近还好吗？”华辰溪还想再挣扎一会儿。
“还好。”庄秦盯着华辰溪的眼神意味深长，话锋一转，变得有些凌厉，“但有人很不好。”
华辰溪陷入了沉默。
庄秦伸手拿出了手机，点出了几张照片，推到华辰溪面前。
照片上面老人小孩躺在病床上，神情萎靡不振显然是得重病的样子，甚至还有张是老人在上吐下泻的场面，华辰溪隐隐猜到什么，脸色变得跟照片里的人一样惨白。
“这是清江河受害居民住院时拍下的照片，他们因为饮用了污染的水，以及食用河里的鱼，得了肠胃炎、肝炎等各种要命的疾病。”庄秦强忍着他心中的愤怒，保持着平静，“而这一切都是华鑫工厂排放污水导致的！”
华辰溪靠倒在椅子上，嘴唇微微发颤，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她内心最担心害怕一直想要躲闪回避的事情成真了！自己的家族公司真的干着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庄秦当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提了句：“乔森是个律师，他肯定不会容许华鑫这么肆意妄为的。况且，一个律师丢了重要的证物，后果相信你心里应该有数。”
庄秦摊开了手在华辰溪面前。
华辰溪始终未吭声，只是颤巍巍地伸手从桌柜里拿出了一枚U盘放在庄秦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