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凝静了片刻，很认真地问道：“您打不过二叔吗？”
“咳，以前是打得过，现在，咳咳……”青夜白掩唇咳了几声，道：“打不过了。”
青宁凝对此很怀疑。
青夜白坦荡回看过来，眉眼仿佛都带着无奈与感伤，看不出他说这话的真与假。
青宁凝怀疑更甚。
她可不是青宁恒，正要继续询问，外院陡然传来声响，盖过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青大，青二，你们在家吗？”
那是村里正的声音。
青宁凝和青夜白相互望了眼，皆是有些诧异。
“咳，出去看看。”青夜白轻咳了声，拥着暖裘，先朝外院走去。
时值午后，青宁恒被打发进书房练字，陈娇在屋里缝制衣裳，叶珩两人正发奋练习着基本功，青近黎不知去了哪里，唯一有空闲的青宁凝便跟在父亲身后，穿过庭院，出到外院。
外头，青家院落的院门大开着，白岭村的里正领着一群村民进来。有熟悉的白岭村人，也有从未见过的外村人，其中陈玉石也赫然在内！
只是他状态有些奇怪，站在庭院里，双眼就直直盯着前方，好像不知怎么转动眼珠，嘴角微张着，还有涎水蔓延滴出，弄湿衣襟。
这简直就是个智障儿的表现。
青宁凝跟在青夜白身后，视线在他头上包着的纱布多逡巡了会儿。
这是摔倒脑袋，摔傻了？
“里正叔突然带这么多人过来，可是我家有哪犯了错？”青夜白拥着暖裘，虚虚拱手，开口先自问错处，语态姿势一如往常般谦和温煦。
里正是知道他身份的，也是笑了笑，伸手指向后头的陈玉石等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呐，这是山下的陈庄人，他们今天突然跑来，说是你们打伤了陈玉石，霸占了陈家娘子，想要过来讨个公道。”
陈娇嫁过人，里正不称其为姑娘，当着青夜白的面，也不好粗鲁地叫某婆娘，只得以某家娘子呼之。
他客气，陈家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陈娇那个贱蹄子呢？那贱蹄子怎么不出来！”陈母等里正一说完，立即怒狠狠地盯着青夜白接口大骂：“她害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想躲在炕上犯骚暖窝吗！还有你，你个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也被那狐狸贱货给勾住了！她把你弄爽了，迷了魂，你就能勾搭……”
“陈氏！休要胡说！”里正猛地喝了声。
“我怎胡说了？我儿子都这样了，那贱货又在他们屋里，不是他们……”
“陈庄的，你们要是不管管这疯婆娘，我白岭村可是要赶人了！”里正虎目瞪向陈庄陪同过来的其他人。
他虽年近六十，但身体健朗，又当了十来年的里正，这一瞪过去，周围跟着的白岭村人也配合地围过来。
陈父心头一抖，立即喝住自家老婆娘，“你个疯婆娘闭嘴，先听里正和族老们说话！你独自个嚷嚷什么劲啊！讨打不成！”
“你还想打我，你也不看看你家儿子，这可是你陈家的独苗啊！他都这样了，还不准我骂两声那贱货了！都是那贱蹄子……”
“好了，陈腊婆娘，你要再这样我们可走了，就丢你们一家在这里吵，看你能吵出个什么劲来！”跟着过来的陈庄族老发了话。
陈母顿时噎了声。
他们还得靠村族老说话，讨公道呢。
这边暂时停歇了声音。
青夜白则转向跟出来的女儿，“你去里头看宁恒写字，这里太乱太吵。”
“不！”青宁凝脸色早沉了下来，冷冷觑向那已经闭嘴的妇人，“她要是再敢乱说，我保证让她后悔长了条能说话的舌头。”
青夜白笑了下，“骂战激敌在战场上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么几声，何必在意，能胜才是最终目的。”
“这不是在战场！”青宁凝可做不到他这么淡然。
这般诽谤诋毁她爹的名声，比弄坏她名声更让她生气！
青夜白见此，轻叹了声，将视线转向陈庄众人，拱了拱手，温和道：“我尚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请诸位细说？”
“对，陈庄的，你们要找事，也要先跟青大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别一来就胡乱嚷嚷！”
“我可先在这里说好了，青家虽然是五年前才到我们白岭村的，但只要在我白岭村一天，就是我们白岭村的人！你们陈庄可别想胡乱冤枉人！”还没开始说事，里正已经先给青家站场子了。
这种对流放罪人的袒护，大概也是大燕首列。
陈庄过来的几人与族老相互看了眼。
白岭村虽然不富裕，可因着背靠白岭山，其中猎户不少，别的或许不行，但干架起来，陈庄还真未必是白岭村的对手。
“咳！”跟着过来的陈庄族老清了下嗓子，“这个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
他转向陈父：“陈腊啊，你儿子和闺女这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要是真是这青家霸占你女儿，打伤你儿子，我们陈庄也不怕这事儿，大不了咱们上公堂，让县尊大人来判案！”
“是……”陈父应了声。
陈母站在旁边，就要先开口说话，陈庄族老先喝了过去，“陈腊婆娘，没要你说话呢，让你男人先说了！”
陈母张嘴的谩骂只得又压回去，满脸气愤，可又敢怒不敢言。
“族老，你也知道我家玉石，是几天前满身是血的被从山上抬下来的，那样子……”陈父抹了把泪，语气梗咽起来，“当时郎中都说好险，要是发现得迟一些，我家玉石可就没了！”
“好在上天保佑，我家玉石可算是活了回来，可这活着又……”他看了眼双眼无神盯着前方流口水的儿子，满脸悲痛，“……又变成了这样！”
“嗯，这事我们都知道，也可以作证，你倒是直说，怎么跟着青家扯上关系的吧。”陈庄族老点头说着。
陈父这下就有些激动了，“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这自然是因为我家娇娘就在他家了！几天前，我家玉石可是陪着娇娘一起上山的，这回头玉石就成这样了，娇娘又被他们藏在院里，这不是他们打伤我儿子，强占我女儿，那又是什么？！”
